宋晚栀唯一能想到的缓解办法就是给卢雅打电话,可晚上11点,卢雅应该已经睡了,就算没有,也只会劳她跟着一起担心,说不定还会彻夜难眠。
于是几次攥起的手机又被放回去。
宋晚栀再次深吸了口气,向下面半折昏暗的楼道里看了看。
还剩几级台阶就快要到16层了。
再坚持一会。
女孩攥了攥汗意都冰凉的掌心,在痛楚上又加一层虚软感的左脚踝更加无力。她忍着仿佛每一步都在撕扯深处伤口似的疼,艰涩地扶着栏杆向下挪去。
终于踏上15层的休息平台,宋晚栀仰头看着那个数字,有种攻克某道数学难题后的如释重负。
只是它还没来得及转为女孩眼尾松软垂下的弧线,光亮就又在眼前陡然熄灭。
再多遍还是下意识地呼吸一紧,宋晚栀刚攥着手指想去拍身旁的栏杆,突然就听见脚下死寂的楼道内,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急迫的步声。
有人在往上跑!
宋晚栀瞳孔一缩。
紧绷得近麻木的思绪下,这个黑暗寂静到可怕的楼道里唯一的脚步声让她几乎本能地就想转身往楼上逃。
打算拍亮感应灯的手蓦地攥紧,她没敢发出一点声音,颤着手指去摸手机。
跑是跑不过的。
宋晚栀迫着自己慢慢在台阶上不发出一点声音地坐下来,在黑暗里摸出手机,颤抖地输上110,然后她死死地把它攥在掌心。
“啪——”
15层的感应灯被跑上来的步声叫醒。
江肆扶着栏杆转身,几步跨上六七级台阶,身影骤地一停——
坐在比他高两级台阶的平台上,脸色苍白的女孩紧紧缩在金属栏杆旁,睁大的乌黑瞳仁里湿透了惊恐和雾气,细碎的发丝粘在她微汗的额头和从苍白里沁出潮红的脸颊。再往外,她颤抖的手抬在耳垂下,拇指指尖正死死按着拨号键。
一瞬寂静到窒息的对峙。
女孩紧绷的肩蓦地松垮下来:“江……肆。”
这一声惊惧后的释然近乎呜咽,又更复杂。
江肆从没听人这样喊过自己的名字,因速攀而急剧跳动的心脏都似乎跟着缓滞了下。
他漆黑眸子微微沉着,喉结轻滚,被跑步和呼吸压得低哑的嗓音里抑着一丝罕有的失控:“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
宋晚栀没来得及回答。
紧绷之后骤然的松弛,女孩僵着的手指间手机跌下。隔着两级台阶,江肆俯身一勾,险险在落地前截住了她的手机。
没接住的是女孩颊前抑不住滚落下来的眼泪。
细白的薄薄的眼皮被情绪逼迫出惊惧的嫣红色,然后慢慢晕染开,她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无声地掉了好几颗眼泪,才好像终于感觉到自己哭了这个丢人的事实。
茶色的瞳低藏下去,她抬起手背慌乱地从颊边擦去湿透的泪痕。
“没有,”她的声音像藏在眼睫下的眸子一样,被哭腔浸得湿潮,但还努力绷平,“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才哭的。”
“安乔那些说你‘听话又懂事’的老师们,也知道你这么会撒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