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身在水中的人才明白,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涨潮,你甚至能看到那冰凉的水一点点再次没过你的脚背、脚踝。然后你要继续往前
游,不能停下,否则就会被那样的潮水湮没。”()
孟宁笑了一下:其实吧,真挺累的。因为你永远没机会像英雄打完一场战役以后振臂高呼,说我获胜了,因为你心里清楚,这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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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没办法向你保证,我永远是好的一面、积极的一面。我能保证的是。”
说话间她停下来,对着站在岸边望她的温泽念伸出一只手。
手腕细瘦,指尖挂满水珠。
温泽念站着没动,听孟宁轻却坚定的说:“我能保证的是,每次潮水向我卷过来的时候,如果我发现自己又变得很糟糕了,我会这样向你伸出手,请你拉一拉我、帮一帮我。”
温泽念停了许久,望着孟宁的那只手。
孟宁的指尖蜷了蜷,脸上挂着笑:“说这话对我来说不容易,不是因为丢人。是因为,你知道出了我妈那件事后,我生怕因为自己的自私,再拖累任何人。”
温泽念说:“我不是任何人。”
孟宁:“所以我只会对你伸手。无论你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无论你对我是什么态度,其实你心里知道的,只会是你,只能是你。”
温泽念仔细回想了下:她知道么?
或许,她潜意识里是知道的。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重逢以后她所有对孟宁的不耐烦和冷淡,某种意义上,她也是在对孟宁使性子。以孟宁那样的性格,如果她不笃定孟宁会无条件的退让,纵许她、包容她,她或许会处理得更为理性。
孟宁望着她,声音还是那样轻而小心:“你握一握我的手,好不好?”
她顿了顿,勾腰,很轻的碰了下孟宁的手指。
孟宁立即紧紧回握她的手:“我会很努力,让自己轻一点,让你不那么费力,好不好?”说着扬了下唇:“比如你现在要不要试一试,把我从泳池里面拉起来?”
温泽念手上微一加力,孟宁笑看着她,却忽然感到温泽念手上力道一懈,紧扣的手指却并没松开。
“哎!”
孟宁的低呼已然来不及了。
温泽念被她身体重心牵着,一同跌入了水面。
可她很快发现,这并非意外,而是温泽念的蓄谋。
跌入池水后,温泽念变作掌握主动的人,攥着她手腕潜入水面以下。
一束射灯照过来,水下并非绝对意义上的黑,而是一种发暗的蓝,在夕阳渐落以后的黄昏,或朝阳初升以前的清晨,天空就会呈现这样的蓝。
那时候的海与天是混沌一片,昼与夜也是混沌一片。
孟宁感到自己的发髻有些松散了,在脑后飘摇摇的,温泽念攥着她手腕不让她上浮,贴过来抱住了她。
那是一个很容易带来安全感的姿势。
温泽念一手圈住她的肩,另一手覆住她的后颈,往前带。
孟宁舞动着手脚踩水,很奇妙的感觉——分明她是一个救生员,可这个拥抱带来的感觉,好似有人稳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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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托住了她,让她永不至于沉溺。
那是冰冷洋流里另一股温热的潮汐。
水下的世界很虚幻,因为努力的张开眼,眼前也似蒙着层水雾。
可水下的世界也很真实,因为它滤去了星空与高楼,滤去了月亮与六便士,滤去了一切文艺的感悟和不那么文艺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