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后的晨风仍旧凛冽湿冷,黑衣少年牵着个被兜帽掩去大半面容的姑娘穿过冷清街巷,停在一间药铺门前。
商绒抬起头才看见牌匾上“杏南药铺”四字,下一刻便被少年牵着走上阶,迈入门槛内。
“小公子要抓什么药?可有方子?”那掌柜立在柜台后正打着算盘,打眼一瞧进来一对儿少年少女,便忙笑盈盈地询问。
“方子没有,”折竹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来,轻轻放在那掌柜眼前,“但有这个。”
“小公子这是何意?”掌柜见了金子,眼睛都直了。
“蜀青出药材,容州如今正缺着药材,家父命我离家来此收药,可我听闻临近几村药农的药材多数都送来了你们杏南药铺,”折竹说着,不由轻叹一声,“我原不想来这一趟,只因家父说要我做成这第一桩药材生意,才肯应下我与她的婚事。”
商绒纵然心知他在哄骗这掌柜,但听见他这最后一句话,她也还是一下抬起头来望他。
“我本没什么耐心与那些药农攀扯,便打算在你们这里收些药材回去交差,”折竹一脸纯良无害,与那掌柜好声好气道:“若你答应,价钱也好说。”
掌柜摸了摸那锭金子,再看少年这一身打扮也不似是什么公子哥,何况他腰间还缠着一柄软剑,这便又令掌柜心中犹疑。
倒是那姑娘一身装束颇为讲究精细,像个闺阁小姐,只是掌柜瞧了一眼那姑娘的脸,再看少年那张白皙又俊俏的脸。
……不大相配啊。
“公子家中不是做药材生意的吧?”掌柜又问了声。
折竹轻轻地“啊”了一声,道:“本是经营镖局的。”
“只不过我学武没什么天赋,故而家父才要我去经营药材生意。”
他隽秀的眉眼间展露几分遗憾。
“原来如此。”掌柜瞧着他的确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子,连收药都不知其中水深几何便来药铺做起了生意。
他将那锭金子收起来,心中仍有狐疑,明明药铺生意他身为掌柜可以做决定,此时却仍不敢轻易答应,但又实在不想放过这条大鱼,他思忖片刻,便道,“不如两位先随我去后院稍坐,我这便去请我们东家来。”
他不知自己这份犹豫,正中了这少年的下怀。
商绒跟着折竹被那掌柜领着到了后院的堂屋里坐着,院中切药材的药童忙送上两盏茶来,热雾上浮,她只觉鼻间满是苦涩的药香。
她正犹豫喝还是不喝,身旁的少年却忽然递来一个油纸袋。
是梦石买的糖果子。
商绒才接过来,那掌柜便跟在一中年男子身后进了门。
“容州缺药材到了什么地步,竟连镖局也改行要做药材生意?”那中年男子才一进来,便摸着八字胡打量起靠坐在椅子上的少年。
“谁知道呢?”
折竹隐隐扬唇,一双眼睛盯住他。
中年男子神情一滞,他总觉得这少年身形有些熟悉,见少年起身,他便下意识地转身要逃,岂料少年身如鬼魅,只听得剑刃摩擦金扣的冷冽声响,房门一瞬闭合。
男人腰间利刃出鞘,只与少年薄刃一抵,便被凌冽的内力震得踉跄后退,他心下骇然,当即命那脸色煞白掌柜:“快!擒住她!”
掌柜反应极快,袖间的匕首出来,立即朝商绒而去,但他才仅仅迈出去几步,便被少年转向他的剑锋刺中腿弯。
掌柜吃痛,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少年手肘重击那男人颈项,抽回的剑刃刺入他的肩背,致使男人伏趴下去,他一脚踩在男人的后颈。
“你便是……便是那夜杀我门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