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幽香钻入鼻腔,孟建国意识到距离太近,立刻往边上退了一步,被遮挡的月色一下子洒落在那张白皙小脸上,能清晰地看到她左脸颊上被枕巾纹路压出的红痕。
莫名的,他觉得空气有些热,迅速移开视线,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新蚊帐你自己用吧,把旧的给我就行。”
自己用过的东西不洗就被男人拿去用,那她今晚上就彻底别想睡了。
所以,她拒绝了:“新旧差别不大,大娘借我的时候清洗得干净,跟新的一样。你要过意不去,就补个差价吧。”
孟建国闻言微愣了一下,随即摸了口袋,却摸了个空,之前洗澡后换了衣服,钱不在身上。
余舒心看出了男人的窘迫,噗嗤笑道:“我开玩笑的,差价不用补,我能借住你家已经是占便宜了。夜深了,孟同志早点回屋休息吧,记得挂上蚊帐,秋蚊子还是很毒的。”
话说完,就忍不住捂嘴偏头打了个哈欠,她是真困了。
孟建国见此点了头,道了声“你也早点休息”,便转身走了。
余舒心关了门,蹬掉鞋子爬上床,因为了却了心事,入睡极快。
孟建国回屋后,先翻找出了钱,拿信封装了,放到东屋窗台上。
窗户原本是报纸糊的,而今已经挂上了布帘,夜风徐徐,只能掀起一点帘角,将凉爽送进去,又带出一道舒缓又绵长的呼吸声。
恍惚间,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孟建国心口微有些发紧,他迅速拿了块石头压住信封,转身大步离开。
翌日醒来,余舒心发现了窗台上的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放了六块钱,都够买一床新的夏布蚊帐。
虽然有占便宜之嫌,但余舒心还是收下了,因为她实在不想再跟孟建国你推我让地增加牵扯。改天,她跟村民换些鸡蛋,补贴进伙食里就是了。
做了下决定,吃早饭时她坦然了许多,酸竹笋酸豆角都夹进碗里,混着大米粥喝,香得很。
孟建国见她动筷子夹菜了,就将桌上那盘炒鸡蛋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余舒心注意到了,但她没有夹。
早上就炒了三个鸡蛋,这家里一个病人,一个长身体的孩子,自己作为一个借住的客人,这点分寸感她还是有的。
“让来让去的麻不麻烦?”田翠英起身拿起那盘鸡蛋,先给丈夫和小儿子各夹了一筷子,第三筷子就放到了余舒心碗里,之后是自己,最后剩了些碎末,直接扒拉进孟建国碗里。
余舒心下意识看向孟建国,却见后者半点不介意母亲的“偏心”,就着那点鸡蛋碎末将碗里的粥喝完,便抬头说道:“娘,我上午去趟公社买些肉回来。您有别的要买的吗?我一并捎回来。”
田翠英摇头道:“我没有要买的。你要是买了肉,就去看一趟你大姐,她没两月就要生了,得补充些营养。”
孟建国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看向了余舒心。
余舒心会意,立刻摆手:“我没有什么要捎带的,我昨天刚去过公社。”
话一说完,就想起两人在昨日在公社那条巷子里的会面,莫名的,又冒出了一丝尴尬。
她好似,还没真心谢过这男人仗义相助。
不过,孟建国没给她道谢的机会,吃过早饭后,就出门了。
这一出门,就很“巧合”地碰见了丁爱红。
丁爱红今早连红薯粥都没喝几口,就早早来到院门口等候,一见到孟建国,立刻摆出了病西子的模样,柔柔地朝他道谢:“孟同志,昨天谢谢你及时收回了锄头……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