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的一份子么?
余舒心想起了滨城的那个“家”,前世今生都趴在她身上吸血的家,一时间有些怔愣。
直到听到身后一声轻咳,她醒过神来,眼眶微红地朝着田翠英道谢:“谢谢干娘,我记住了。”
随即仰头眨了下眼睛,便恢复如常神色,她拿起第二杯敬给了干爹,最后第三杯转向了身后的干哥哥。
她笑意盈盈递过去:“哥,请喝茶。”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给他敬茶,孟建国微怔了一下。
他垂眸,望见她微红的眼眶,还有她嘴角漾开的梨涡,薄唇抿了一下,便抬手接过递到面前的搪瓷缸子,仰头灌了下去,喉结滚动。
余舒心错愕地看着孟建国将大半杯水都灌了下去,那可是一升容量的搪瓷缸子,里头的茶水得有一斤多!
她这敬茶的人也不好阻止人喝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建国喝干了茶水,看见他的薄唇被茶水沁润,在火焰跳跃的油灯昏黄光线下,莫名地有些动人。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甩了下头,想将那些杂绪甩开,就听得叮的一声轻响,孟建国将搪瓷缸子放到了松木桌上,开口道:“夜深了,都回去睡吧。”
不知为何,即便喝了大半缸子茶水,他依旧觉得心口烦热,于是说了这句话后,他朝父母微微躬身,便转身走出了堂屋。
余舒心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满,但也没有追出去讨好,而是跟干爹干娘说了几句话,又逗了下毛毛,这才回了东屋睡觉。
躺在床上,她忽然觉得踏实不少,就好似原本漂浮在半空中,忽然多了一根竹节的杆子,让她跟地面有了一个支点。
或许这个支点并不牢靠,但她可以试着努力加固这个支点。
这般想着,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但这一夜,却有一些人睡不着。
例如主屋。
田翠英忽然自床上坐起来,惊得枕旁的孟忠义睁开了眼,开口问道:“翠英你怎么了?”
田翠英抓起一旁的蒲扇,一边扇风一边气恼道:“晚上喝了茶就睡不着,我就不该听那臭小子的,让小余给咱俩磕个头就行啦。”
孟忠义一听,手撑着床面也坐了起来,眼底透出一丝笑意:“翠英,磕头这个礼不合适,喝茶挺好,你要睡不着,咱俩就说说话。”
“说啥啊,明天还得赶早上工,都睡吧。”田翠英丢下蒲扇。
孟忠义自无不可,手撑床面准备往下躺,田翠英的手就伸了过来,他忙道:“我的伤快好了,能自己躺。”
“少啰嗦!”田翠英一把将丈夫抱起,放平。
另一边的西屋。
孟建国自床上一跃而起,床板为之震动。
他穿好衣服,便走出了房间,又开门出了院子。
月色如水,他在村中马路上奔跑起来,一开始缓慢,渐渐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