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崔项驱车,送李怀旌回了一趟老宅。
自从李怀旌发迹,第一件事,就是把祖宅拆除,废墟之上建了四层楼小别院。
在整个洛乡镇,谁不知李怀旌的名号,都说他如今发达了,事业如日中天,想见他一面,比登天都难。
不是李怀旌不赏脸,一来,生意做大,越发繁忙,哪有时间兼顾回老家,二来呢,从前家徒四壁一穷二白,也不觉得自己人缘有多好。
自从有了钱,七大姑八大姨,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来跟他攀关系,李怀旌好不容易休假回家一趟,上午这个来探望,下午那个来送礼,搞得鸡犬不宁,闹腾不已。
亲戚也就罢了,还有那么更夸张的,李怀旌这边还没从洛京出发,家里这边便走漏风声,人还没到,饭局应酬一天就能安排两场。
这个什么长,那个什么局,这边想修桥,那边想铺路,只要借着机会,总要缠着李怀旌吐上半天苦水。
这吐苦水,向来都没有白吐的,哪一次让他们空手而归?
要说起来,李怀旌没少为振兴乡村做贡献,前两年“借着建设小康村”的名头,才刚出钱出力,把村里上上下下建设修整了一遍。
这十里八村,没有哪条街比洛乡镇的李鹿屯干净,十里八村,也没有哪个镇,比这里更齐整。
就连扶贫项目,都比别村多。
是以李怀旌,还算得上像模像样的草根企业家,至少饮水思源,吃水不忘挖井人。
不过最近上头又有想法,说什么,积极争取之下,把新机场的选址,争取到了距离咱们镇半个小时车程的距离,如今要建机场,不知道李怀旌什么想法……
李怀旌还真没什么想法,毕竟这种大项目,手里那点钱,也不够他参与几回的,以后还是少回家为好。
崔项把李怀旌送门口,车子掉头就走。
刚要升上去车窗,李怀旌站在门口,外套搭在臂弯里,就不咸不淡吩咐了句:“明早五点来接我。”
崔项听罢脸上表情变化万千,抬手腕看一眼时间,“旌哥,这都凌晨一点了。”
李怀旌不讲人情味,“凌晨一点怎么了?”
凌晨一点怎么了?
我到市里,少说也得两点,稍微收拾一下倒头就睡,也得两点半。
感情睡上两个半小时,五点再起来接您?
崔项苦笑,“旌哥,明儿不是周末嘛,您起来那么早做什么?等闲周末,您不都睡到十点才起床……”
李怀旌抽了臂弯的外套,抖了抖,不缓不慢套身上,“明天还得参加国学研究院的座谈会,早上七点开餐。”
崔项怔了怔。
明天还去?他没听错吧?这座谈会有什么好听的,关键您能听懂吗?
就哪怕出去公关应酬,那也是为了找商机,去跟文人厮混,那不纯粹浪费时间?
崔项忍不住敲打李怀旌,“旌哥,我最近刷视频,您猜我刷到谁,我刷到了唐玄宗李隆基,说他年轻的时候可勤奋了,励精图治的,还开创了大唐盛世,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遇到那个杨玉环了,这一遇到不当紧啊,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你说那杨贵妃,真那么大魔力?”
崔项握着方向盘,说完眨巴眨巴眼皮子,去打量李怀旌。
只见李怀旌瞧过来,要笑不笑哼了声,奚落他,“你什么时候有话不直说,也学沈丰城,爱用典故了?你都知道知道唐玄宗叫李隆基了,看样最近没少读书。”
李怀旌说完,云淡风轻转身走了。
崔项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