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追容颜皎皎,撩起眼皮,看向浩荡从殿后转出来的几位长老。这几位长老都是长阳观掌教的热门人选,若是青叶君陨落了,这几位长老必然要为谁当掌教而打得头破血流。但是他们在辛追看来,不过都是些倚老卖老的货色罢了。
修行之路,不期大道,反流连凡尘掌教之位,道心如此,修仙路大约也断于此了。
辛追以往从不屑与这样的人多说什么。
但她如今有自己目的,便要多说两句。
辛追淡漠问:“向师父拜别,请他老人家逐我出师门,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这样的大事,值不值得当面禀告师父?为何不让我见师父?”
几个长老一震,然后大怒。他们手指辛追,指头颤抖,盯着这桀骜无比的龙女,万万想不到从来不显山露水的龙女,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他们道:“好哇,你之前和魔子同进同出,我们看在仙尊的面上庇护你,不让世人误会你。没想到你果真投靠了那位,和自己师门作对!长阳观养你几千年,竟养不熟一头白眼龙!”
辛追垂目:“长阳观为何养我,这原因,我却也想向师父当面讨教。”
她大步向前走,几位长老见她这么无礼,性急者当即祭出法器,向龙女当头打去。辛追身子一旋,衣袂纵扬,宛如鹤舞。她一腿后退,编成细辫的几绺发丝拂贴雪面,清寒双目一样,手向外张开,一张长琴便凌空出现,悬于她身前。
辛追在琴上拨弦,弦音如弓,战向几人。
长老们大怒:“反了反了,竟然真的敢动武!”
辛追:“我欲见师父,几位长老阻拦我,却是何意?”
她抱琴而战,所向披靡,凌厉之势,隐隐有龙吟之风范。这让从未见过龙女真正战力的几位长老目眦欲裂,也让领路道童战战兢兢。那道童被辛追瞥一眼,立刻扭头就跑,口上大呼:
“来人啊,来人!龙女要杀人,要在长阳观做恶,快来人!”
辛追并不阻拦,她就是要借此试一试长阳观如今龟缩于此的修士们的实力,也试一试她师父永秋君,能容忍她到什么地步。辛追抬眸向一座覆着云雾的山峰望一眼,心中暗沉:
师父,我在长阳观如此作为,你当真也不管?你是在忙什么,才能容忍我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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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阳观的这场战乱被调停,到底有很多人不愿在这时候生出更多的事。辛追被关了起来,她也顺势停手。
剑元宫的掌教云枯君代长阳观的掌教青叶君前来看辛追,安抚辛追,委婉示意让辛追不要惹事,更忧心忡忡:“你又打不过仙人,弄不懂仙人之争。你们这些孩子,强出头干什么?当真以为你师父会一次次容忍你吗?
“你们这些孩子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话不懂吗?”
而那些看管辛追的人一出大殿,辛追就牵动神识,靠临行前才仓促和师兄建立起来的神识联络方式,联系自己师兄:“师兄,我在长阳观。”
她神识中皓月升起,张也宁的回应非常快,让辛追微微松口气。
张也宁声音清冽:“如何?”
辛追道:“师父恐怕在闭关,或者在忙什么大事。我今日将长阳观闹成那样,也不见他出手。我不认为师父是对我宽容,他从不对我宽容。”
停顿一下,辛追压抑心中的感伤,说了白日的事,她最后道:“他只能是有更重要的事在忙,瞧不上我的小打小闹,才任由我去了。”
张也宁回道:“我知道了。”
张也宁再说:“你可以尝试着联络青叶君,问问具体情形。赵师弟说他知道他师父被关在哪里,你与他联络便是。至于救天龙长老的事……倒也不必太急。寻找机会便是。待我与、与阿采忙完了,便去寻你们。”
辛追担忧:“可是我频频与赵师弟联络,是不是有点过于大胆?赵师弟修为不够高,若是我与他联络被人察觉,我岂不是暴露了?”
她倒并非担心自己暴露,而是觉得这样不值得。
张也宁的回答就很有意思了:“师父不是在忙吗?他既然没空管你,又有谁管得了你呢?那些借住于长阳观的修士,不过是倚仗师父鼻息,师父既然那么忙,你所为又没有太过分,他们睁只眼闭只眼,未必真的在意你在做什么。”
辛追愕然,然后若有所思地点头。
在张也宁掐断联络前,她仍禁不住好奇,问:“师兄,那师父到底在忙什么?他真的在闭关吗?”
张也宁顿一下,回答:“我不太清楚,需要推算一下。但我猜,他若真忙到那个地步,都不见你的话,忙的那个事情,也许是‘三天合一’。”
辛追目露疑惑,并不知道张也宁说的“三天合一”是什么。但是张也宁已经自发离开,不再多向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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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之间的谋算,只有仙人可互相推算,提防,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