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内,气氛略显僵硬。
华音原本站在靠近门口之处,最终裴季一句“夫人可是还在怨我,所以才不肯坐到我身旁来?”让她不情不愿地坐到了他的身旁。
竹楼干净,基本都是盘坐在竹垫上,她坐裴季身旁,中间还空了半个位置,但她依旧背脊挺直,全身上下好似都在戒备着,僵硬且紧绷。
而且在裴季朝她伸手之际,她更是绷紧得厉害。
她以为他想触碰她,但最后他只是把她怀中的小金银抱了去。
小金银本就是裴季捡回来的,虽然过了两个月,但这小家伙显然还是记得的。
它也没有多大抗拒,乱蹬了几下腿后,落在裴季大腿上的下一瞬,竟然安分了下来,然后安分地趴在了他的腿上。
裴季眼里带着笑意轻抚着小金银。
男人的眉眼虽带着笑意,可不知为何,却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金家的人,目光都在两个人的身上来回观望,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们之间僵硬的气氛,且也感觉出了一些耐人寻味来。
他们之间,显然不如沈姑娘所言,或是男人所言那般,肯定有所隐瞒,但大家都不敢多加询问。
骨节分明且修长的长指轻抚了抚小金银后,才抬头看向华音,目光似柔和。
温声而问:“我为了不让夫人担心,所以并未告诉夫人被人下了蛊,而此番来南诏是为了解夫人身上的蛊,但何时成了负心人了?”
锦衣卫最擅察言观色,或者谈话间套得有用的信息。与金格一行人到寨子的这一路下来,锦衣卫也探得了七八成的信息。
裴季也约莫知道他这九姨娘与寨子里的人都说些了什么。
他成了负心人,而她也假意不知自己身上有蛊,也引导旁人以为那蛊是他下的。
可显然她没料到他也来了南诏,不然怎么敢把这些罪名都按在他的头上来?
就是那负心人的特征都照着他来说,到底是有多记恨他?
听到负心人三字,华音拿着热茶杯盏的手微微一颤,胆颤心惊间又有一丝窘迫涌上了心头。
虽想破罐子破摔,可这寨子百来人的性命都拿捏在裴季的手上,她不能轻举妄动。
他此番来南诏肯定是密行,他不欲让人知道,若是她不配合,拆穿他的身份,恐怕他心狠手辣得要了整寨子人的性命。
华音现在只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往最坏的方向想,不敢再有所侥幸。
她先前侥幸逃跑,更是心有侥幸的让他成为所谓的负心人,可结果呢?
报应都已经摆在眼前了,她哪里还敢。
不敢再有侥幸的心思,只能配合着他。
不过就是演戏而已,又不是没有演过。
她迅速红了眼,湿了眼眶,低着头埋怨道:“可你没有只言片语就离开了,谁信你呀?”
说到这,又怕他不大清楚她与寨子的人说了什么,又如怨如诉道:“虽说你说过会娶我,可连堂都没拜,谁是你夫人!?”
跟着回来的锦衣卫站在门口外边,听到竹楼中的对话,不禁心头一跳。
大人似乎还没有要九姨娘性命,或是对九姨娘用刑的想法。
若是他们方才伤了且威胁了九姨娘的事情落入了大人的耳中,不知大人会如何做想……
裴季眉梢微佻,知道她已然妥协,唇角的弧度大了些许。
金翎那半大的少年巴巴地望着华音,有些垂丧,半晌后,才看向裴季,鼓起勇气,用别扭的大启话问:“沈姐姐身上的蛊既然不是你下的,那是谁下的?”
裴季略一抬眸,暼了眼那十来岁的小子。
他来时听说了,他这九姨娘就是把他给救了,入寨子后才被奉为上宾。
从方才他这九姨娘入屋开始,那双眼就没离开过她的身上,小小年纪不学好,倒是会惦记别人的女人了。
眼神浮现一丝讥诮,不轻不重的道:“若是能抓到下蛊之人,我也不必奔波南诏去寻解蛊的方法。”
金格看了眼男人。男人浑身散发着深不可测的气息,且初见时不近人情,处处透露着危险,让金格始终提防着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