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看着那轮仿佛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皎洁明月,沉默了半晌,最后终于轻声吐出一句:“草,我终于知道古人为什么对月思乡了。”
男孩转过头脸色古怪地看着她。
张扶灵嘿嘿笑了一下,放下搭在额头上的手。
“以为我会哭?会接受不了发疯?不会的,人总要离开家的。别那样看我,不然怎么办呢……被关了几十年,看不开也得看开啊,我早就知道我回不去了。”
“我还以为你会更有骨气一点,给这个世界一拳。”
“那是你和你哥哥要做的事情,可不是我的目标。”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
男孩问出这句话就有些后悔,这个几乎是他哥哥翻版的烂人会说出什么回答,他不用脑袋都想得到。
“混吃等死。”
果然。
男孩讥讽地笑了一下,他们这种人说到底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自卑,一样的怯懦,永远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连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都想不明白。只要没有人逼他们一把,他们就永远缩在自己的乌龟壳里,假装天下太平。
张扶灵看向男孩,他那双火焰般的黄金瞳里只有沉寂了上千年的沉默和悲伤。
张扶灵不太敢和他对视。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路明非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敢直视他的眼睛。
啊,赫尔佐格不算,他是畜生。
男孩像是看穿了她的恐惧,微笑着伸出手。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路鸣泽,路明非的弟弟。”
“啊,你好,你好,我是——”
张扶灵忙不迭地握住男孩的手,像是第一次见到首相的平民那样诚惶诚恐,但是在说出自己名字时却卡了壳。
她不记得自己本来的名字,富江也好,张扶灵也好,都不是她的本名。
前者代表了她难堪的怪物身份,后者则是完完全全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假名,在这种场合,不管哪个名字好像都完全不够格。
路鸣泽一只手被张扶灵握着,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颊,微微侧头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哈,哈哈,我是友人A啦。”
路鸣泽轻声说:“别那么害怕,你是哥哥的朋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没有害怕啊。”
“是吗?”
路鸣泽的目光微微下移,挑着眉看她。
张扶灵顺着路鸣泽的目光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