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的眸光悲哀而温柔。
他的视线被眼睫上的水液模糊,恍惚间穿过这片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浮尘,回到了那个极冷极痛的雪夜。
那时他其实还有意识,却已经感受不到棍棒落在血肉上的疼痛,只有还没恶化的左眼模模糊糊,看见了头顶的辽阔天宇,无星也无月。
后来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嘈杂的世界突然变得安静。
耶尔身后是路灯打下的光,昏沉的暖黄色模糊了那温柔干净的轮廓。
而那双乌黑的眼眸中有两点极亮的光,微微闪烁着,如此温暖而耀眼。
那时他心里一片空空荡荡,没有求生的渴望也没有挣扎的意识,只是想——
星星怎么降落下来了。
可是他也极少想起那一晚,那一幕只偶尔出现在梦境的片段里。
在和耶尔相处的每时每刻,他都能更深入地感受到雄虫的可爱之处。
不管是说话的时候、做一些事时的小动作、专注时的神情,还是……太多太多了。
在看不见时活跃在想象里,在复明后则挤占了每一寸视野,将心脏都填塞得满满当当。
这些记忆构成了生活的本色。
每时每刻都在滋长新的渴望,叫嚣着想要亲昵的触碰,想要密不可分的拥抱,想要肆无忌惮地亲吻和做爱。
所以他真的分得清,什么是要好好报答的感激,什么是深入骨髓和血肉的爱意,区分起来真的一点都不难。
“雄主。”
悬挂在睫羽的水液终于汇聚,沿着弧度滴落在地,碎裂的刹那发出摇颤心神的爱语。
“我请求您留在我身边,允许我去爱您。”
耶尔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无意识地摇着头不知道在抗拒什么。
他张了张嘴,又狠狠抿紧,喉结剧烈地滚动。
“雄主?!”
直觉情况有些不对劲,西泽伸手想掰正耶尔的脸。
却在拉扯间不小心握住了雄虫的左手手腕,上面纵横交错的粗粝质感让他心尖一颤。
他恢复视力之后,曾经好几次撞见耶尔在清洗这些伤口,但因为雄虫明显的抗拒和厌恶,所有的试探和询问都无疾而终。
耶尔总是有意粉饰太平,一直到现在。
“深呼吸雄主,放轻松……”
西泽放松了抓住耶尔手腕的力道,俯身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按揉过度紧张的肌肉,以免痉挛或过后出现酸痛。
耶尔在他怀里调整呼吸,好半晌才稍微放松下来,睁开眼看向上方的雌虫。
他神情怔愣,伸出手抚上西泽的侧脸,指腹抹去上面湿漉漉的痕迹,冰凉柔滑的白发垂落,在指缝间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