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羡慕别人,却也有一秒这样想。莫乌莉破天荒地有同理心——难怪闻京会发疯。
突然间,她站定,在树林间说:“你不怕死吗?”
易思违转过身,神情坠入思考中。他回答:“尽量不要吧。”
面前地势陡峭,深深的沟壑铺着枯枝败叶,易思违站在边缘。他毫无防备,把后背留给她。莫乌莉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地,一步接一步走上前。只需轻轻一推,就能让易思违不死即伤。这种莫大的诱惑也算高地效应吗?
莫乌莉的手缓缓举起,悬在半空中。
良久,她什么也没有做。
天黑后在山里很危险,为了节省力气,他们都不再说话。可莫乌莉知道,假如走慢了,今晚恐怕就要跟这个人一起露天休息。
太可怕了。
为了避开这种结局,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此时此刻的莫星云正坐在裁判车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莫乌莉主动联系他的次数很少,但肯定都不会是好事。莫星云去年就是马拉松比赛的志愿者,往年奖项和奖品都固定,今年找了个新的赞助商,奖金凭空变多。莫星云一度也想自己参加看看,但是,莫乌莉打来了电话,问他今年还做不做志愿者,是不是能帮她动手脚。
他的堂妹是是个怪胎,平时看着冷淡,对任何人和事都不关心,可需要的时候,所有人的可利用之处都存在她的记忆库。
马拉松比赛结束后,莫星云收到的名单里,莫乌莉没有抵达终点。按照流程,比赛方开始清点人数,可是莫乌莉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直到傍晚七八点,他们才联系上。
莫星云啰里八嗦,莫乌莉嫌他假惺惺,交代几句,直接挂了电话。
莫乌莉和易思违到了山顶,看到了人行道。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总算自救成功。
很难形容,走出山里的那一刻,他们到底是什么感觉。山顶并非荒无人烟,恰恰相反,山顶营地聚满了来露营的游客。
易思违冻得瑟瑟发抖,莫乌莉累得小腿打颤,他们又饿,又冷,又累,好像差点死了。而在这迷宫的出口,不同的家庭、情侣、朋友们正其乐融融地烤肉,煮咖啡,在帐篷旁边看星星,一片温馨。
最匪夷所思的是,地方电视台刚好在取材,准备做一期园林营地的节目。
易思违和莫乌莉筋疲力尽,坐在营地旁的台阶上休息,准备叫网约车下山。他们都不说话,就干巴巴地坐着,借此恢复体力。主持人和摄像师没打招呼,直接闯了过来。
易思违累得不想说话,莫乌莉更是一脸茫然。他们年轻,而且贵在外形条件不错,刚一过来,导播就锁定了这两个人。
当地电视台的主持人凑过来,特别热烈地打了招呼:“你们好!采访一下哈,二位是来露营的吗?”
“嗯?”
“不是。”
他们生涩而不失抗拒的反应没能令主持人放弃。
主持人发扬人文精神,接着问:“哦哦!那就是来看风景的吧!两位是什么关系啊?”
莫乌莉看看易思违,易思违看看莫乌莉。
他们现在都很累,很烦,只想让主持人知难而退。
莫乌莉说:“刚离的婚。”
易思违哽了一下,然后说:“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