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走开,她也没办法退回去。
沉默了一会儿,易思违说:“我见到兰伊若了。”
她有过一瞬间的动摇。兰伊若,莫乌莉现在唯一还有些忧虑的不安因素。
她轻轻搭住门,门禁机上有报警按钮,一旦按下,提示音足够引来其他人。发生冲突她也不会吃亏。
莫乌莉看着易思违,抿着嘴唇,想探明更多的局势。
“她跟我说了一个很可怕的故事,”易思违停顿了一会儿,凝视着莫乌莉的眼睛,“那是真的吗?”
风吹过来,女人牢固地站立,唯有长发散乱,间歇性地遮蔽住脸。
莫乌莉的声音压得很轻,每一个发音都很纤细,像哭似的,在哭似的:“……你知道多少了?”
易思违望着她,一开始就不曾流露苦涩。坚固的东西满是裂纹,无助从缝隙中渗出。
他问:“所以,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吗?”
莫乌莉注视着他,渐渐地,手从门上拿开,伸向他的脸。
她想碰他的脸,却被他避开了。从莫乌莉脸上看不出诸如受伤的情感,她只是盯着他,良久,嘴角上扬。又是那个莫乌莉式的笑容,有什么被深深地掩埋,再也没有人知道。
莫乌莉说:“你要不要来我家?”
电梯徐徐上升,莫乌莉打开门,屋子里没有灯。她先一步闪进去。
易思违扶着门,朝昏暗的室内张望。脚下绊到了,他低头,入口玄关处堆满了东西。塑料袋、书、推车,脏而陈旧,杂七杂八的东西积在一起,显而易见可以丢掉,却还是放在原地。
她在家是这种行事风格吗?
绕过它们要费一些劲,易思违慢慢往里移动。莫乌莉已经站在里面,正在说话。她旁边只有一张桌子,没有人,应该是在打电话。
莫乌莉的声音里透着异乎寻常的快乐,与她憔悴的姿态形成鲜明对比:“他来了。男的都跟傻子一样,易思违也很好搞定嘛。”
易思违不介意被这样说,不是因为无所谓,而是因为她是莫乌莉,因为这是客观事实。
他抑制住眩晕,磕磕绊绊地走进去。
窗帘严丝合缝地拉拢,室内昏天黑地,遍地乱成一团,布满了垃圾。虽然不是能散发臭气的湿垃圾,但也足以令人咂舌。
莫乌莉的手机搁在一张满是水瓶、纸和灰尘的桌上。
她没有拿着手机,也不是在打电话。自从易思违进来起,莫乌莉就没有朝向过他,始终对着那张桌子。桌旁的椅子上挂着形形色色的斜挎包与背包,而在桌上,在那里,有另一样东西。
莫乌莉拉开椅子,慢慢坐下。她看着没有生命的方向,渐渐累了,又趴下去,把手臂叠成枕头。长发散作漆黑的瀑布,遮挡了苍白的脸。可是,在那底下,她一定还是睁着眼睛。发尾有的盘踞桌面,有的搭在肩胛骨上,渺茫地垂落。
易思违站在她身旁,伸出手,从她额前握住发丝,温柔地掠过,将它们绕到她耳后。
莫乌莉一动不动。
他用近似溺毙的平静提问。
“这是什么?”
想要逃避阴影,却连心与身躯都形成阴影,就像独自一人在极夜里走路。因彷徨而独自呓语时,一天结束后躺在浴缸时,不论到哪里,她都会带上南国一起。并非想要形影不离,只是,希望她能作为见证。
幻听散去了,即便存在,莫乌莉也清楚那是假的。她说:“你不是想认识南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