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笑了笑。
晏航人挺好的。
从菜市场买到老妈指定的油,初一又拎着往回跑。
跑过晏航家那栋楼的时候他还往那边看了一眼,晏航家客厅的窗户对着街,中间就隔着一个花圃和三棵树,不过窗帘是拉上的。
也许晏航还没回来。
初一放慢了脚步,油挺重的,跑了这一路有点儿累了。
老妈没有打电话来催他,说明时间还在容忍范围之内……不过转过路口,能看到自己家那栋楼时,他知道了老妈为什么没给他打电话。
应该是顾不上了。
离着老远就能听到姥姥的声音。
中气很足地骂着,听不清内容,但是初一差不多能想像得出来。
整个人顿时就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步子也越来越慢。
他挨着墙根儿慢慢走着,心里一直祈祷着,快点骂完,快点结束,在走到楼下之前结束。
但就像对着树洞说的小愿望从来没有实现一样,他在心里的祈祷也从来没有成功过。
而且今天的现实离他的期待更是十万八千里。
姥姥不在楼下,而是在路边。
上衣已经脱掉了,光着膀子叉着腰,从围观的人群里能看到她白晃晃的一片。
初一停下,靠到了墙边。
却没能躲开别人的目光。
“初一!”有人笑着喊了他的名字,“你还不过去把你姥弄回家去!”
“再晚她裤子也要脱了!”又有人笑着说。
初一低着头没出声。
他不知道姥姥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事,又是跟谁要吵成这样,只知道这样的场景在这些邻居们眼里,是过不了几个月就会上演一次的笑话。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姥姥,是一个随时随地就能扒了衣服跟人吵架的泼妇。
这个随时随地,甚至包括了他们学校。
晏航开门进屋的时候老爸问了一句:“什么味儿?”
“……还能闻到?”晏航抬起脚,看了看鞋底。
“能,”老爸说,“你是跟人在粪池打架了吗?”
“一会儿吃饭了,别败胃口。”晏航把鞋脱下来,放到了门口的垃圾桶旁边,他看到有个老头儿每天两次会过来翻垃圾。
“有班上的人就是潇洒啊。”老爸说。
“我失业了。”晏航进厨房洗了洗手,出来的时候摸到兜里的钢笔,犹豫了一下放到鼻子下边儿闻了闻,又转身进去把笔给洗了两遍。
“干一天拿不到钱吧?”老爸没问他失业的原因。
“拿得到你要吗,不够吃碗面的。”晏航坐下,低头看着手里的钢笔。
这是只银色的派克笔,虽然看上去挺款式挺古老的,不过很精致。
作为一支笔,晏航没什么兴趣,他用笔的时候不多,毕竟只上过小学,平时他喜欢用铅笔。
但是作为一个礼物,感觉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