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是武官,却也听说过谢敛……严格来说,谁不曾听说过谢敛呢?三年前,谢敛蟾宫折桂,成了历朝历代最年轻的状元郎,可谓名噪一时。
十七岁的状元郎,都够得瑟几千年了。
人人以为,他会留在翰林院,而后被座师提携,按部就班入内阁。
偏偏谢敛在翰林院任职不过半年,便外调出京,当什么劳什子的知县当了两年多,这才调回京都。也亏得他一纸弹劾,才重新被陛下想起来,调入了刑部任侍郎。
“这些流民严加审讯。”谢敛道,又想起什么来,似乎沉吟着要不要说。
陈大人没胆子追问。
他静静等着,却觉得外头越发吵闹。
谢敛撩起眼皮,斜睨了一眼院墙,端起桌上的茶盏道:“子重若是要忙,不妨先去。”
陈子重有些尴尬,拱了手,起身气势汹汹往外冲去。
在文官眼里,五城兵马司纯粹是一群军痞,平日就算有什么好差事也去找了京兆尹。如今难得谢敛肯赏脸,为了流民作乱,在这里和他查了好些时日。
既然谢敛来了,他自然也不能在六部跟前丢脸。
再说了,谢敛此人行事实在疯魔。
他那一纸弹劾,死的岂止宋阁老一家,京都上上下下被牵扯到的官吏平民,死的恐怕有几千人。若说他背后有什么人撑腰倒也罢了,偏偏他寒门出身,即便称呼章永怡一声老师……但章永怡在闲职上蹉跎了那么些年,如今也不过是刑部尚书,顶什么用?
多少人盯着,想方设法想将他拖下来——
但他手腕强硬狠辣,又作风严谨低调到了极致,愣是让人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把柄。
这样的人,陈子重是怎么都没胆子去得罪的。
跨过门槛,外头吵嚷得厉害。
“怎么回事?”陈子重喝道。
百户连忙上前,低声解释,“是有人争家宅,小的已经安排好了,但是……”
陈子重顺着百户,瞧见角落里的少女。
帷纱罩住了容貌身形,但也看得出来,是个弱质纤纤的美人。
陈子重没心思搭理琐事。
听了百户的话,陈子重摆了摆手,呵斥道:“这点小事,你自己去处理,莫要闹得吵吵嚷嚷的。”
那少女却疾步上前,似乎要说些什么。
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这种想越级上报的人,陈子重见得多了。身侧随从上前几步,严严实实将女郎挡住,陈子重也不听女郎口中的呼唤,视若无睹转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