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顿,道:“如此,我倒可以放心施为了。”
苏折却被他的话给吸引去了全部注意:“你的世界里也有我?不对,你对平行仙界的我很熟悉?”
画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以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了一句极为恐怖、且不合时宜的怪话。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被谁召到这个世界的么?为什么每个平行仙界都会有你在?”
苏折顿时觉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像是接触到了一种形如深渊的真相边缘,以至于浑身都有些战栗起来。
他刚想问点什么紧要之事,年轻的画祖却忽然话锋一转:“本尊虽不能直接干预这个世界的生死运转,但倒是可以把一件事提前。”
“什么事?”
“这个世界的我虽然遭遇了分割,但他迟早都会复活的。”
在苏折的惊异中,年轻的画祖笑了一笑,五官继续透着近乎完美的神异,眼神里竟透出了难得的一丝儿人味儿。
“如今我便把这复活提前,让他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说完,他大袖一挥,好像挥动了一种无形的巨笔,彻底搅乱了天空、云层、气流的动向,使原本凹凸有致的苍穹渐渐化为了一张二维化的画布!
然后,画祖便以这苍穹为画布,手掌轻动间,就好像在上面描绘出了一个被分割的人像,可渐渐地,随着他的画笔酝酿,被分割的残肢轮廓们渐渐地往中心靠拢,而不远处的天空与大地也像是被一种莫名的引力所吸引。
在千万里远的某一处云层之中,忽然吐出了一道金光。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沧浪海深处,忽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又是一道金光从中逃逸出来。
而在某座天上仙岛的底部,一阵地震的山崩地裂,一道金光从岛心的法阵中逃脱,如同一只鸟逃离了困禁千年的牢笼!
苏折立刻意识到,这是年轻的画祖把被封印的画祖碎片一块块儿地召唤出来!
而这匪夷所思的一切,竟然仅仅是凭借一幅画的引力!
他愕然地看着几道巨大的金光如归家入鞘的巨剑一般,冲着画布刺来,却乖乖地回归了画布上的肢体位置,而紧接着,一个充满光亮的人形终于在画布上接近完整了。
而年轻的画祖,也在这时画下了最后一笔。
终于,亮彻天地的光芒在此地汇聚,虚幻与现实的界限不再分明,过去与未来的交替之中,一道神幻的光直接从画布之上打到了人间大地。
苏折愕然地看向眼前,那道光渐渐化成了一个人。
一个虚弱、苍白、道服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老人。
年轻的画祖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眼前的人,竟有些嫌弃道:“居然被搞得这么难看?未免也太失风度了。”
……你对一个被切割过刚复活的自己有什么期待啊?
苏折默默地吐槽完这句,便看向了新鲜复活的老画祖,想解释几句,那苍白而虚弱的老人却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必多言,本尊已从另一个自己那边知晓了前因后果,自当将这孽障处置妥当。”
苏折终于松了口气,大喜过望道:“画祖高见!”
他全身已然紧绷到不能再紧绷,几乎一辈子的冷静和克制都用到了这一刻,如今才等到了句话,便如见了救星听了天籁一般。但他很快发现另外一边的年轻画祖已经渐渐失去了颜色的厚度,身形面容都开始透明了几分。
苏折立刻记起自己尚未问清楚的话,急问:“我为什么会被召唤到这个世界?”
可对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就原地消失了。
苏折只好拱向苍老的画祖行礼,催道:“老画祖,还请您在收拾孽徒之前,先救救行幽,他现在就快不行了,还有丹希老师,他还能回来么?”
苍老的画祖只是瞅了一眼天空,瞧见那条被腐蚀了大半身躯,和抹除了些许身形的残缺巨龙,眼中竟难得地出现了叹息与悲哀。
“终究是苦了这孩子了……”
苏折一听,竟难得地生出一些委屈和心酸,仿佛行幽如今睡着了感觉不到,他便必须代替对方去感受这些情绪似的。
可画祖不等他的委屈心酸,立刻伸手,在天空上抹了一抹,便像阳光按倒一片阴影似的,竟然把那些鳞片中躁动不安的天魔黑光进行了抹除,像橡皮擦一样,把这些乌黑的东西擦掉了!
苏折当场愣住,可仔细一看,发现那些乌黑没有被完全擦掉,而是被缩小成了无限微小的一个黑点,就好像是一粒粒尘埃而不是一团团雾气。
随手的一抹,就让大部分天魔直接倒退回了原初形态?
刚刚复活的画祖就有这么恐怖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