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谋逆,几乎等同于死路一条。
但想要不认,徐束的那幅画就摆在眼前。
证据确凿,不容他抵赖。
那幅画里……
骆长淮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惊。
早在静云寺出事之前,徐束已经死了!
死人……如何能得知身后事!
“程端!你竟敢使诈!”骆长淮怒极,额上青筋暴起。
满满一杯热茶,悉数朝紫檀木桌后泼去。
赵琦赶紧挡在前面
。
啪——
上好的青瓷茶杯碎了满地。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郎官。”程端语气淡淡:“什么手段并不重要。”
“只要殿下领罪,这便罢了。”说完,他站起身来,抖抖袖角上的水渍:
“赵琦,送郢王殿下回房歇息。”
徐束的画里,没有行军布阵图,只草草记录着郢川各城池关卡的驻兵、粮草信息。
只这一句试探,他便明白了。
骆长淮知道徐束在画里“藏”了东西,但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至于把育华殿与静云寺的两场大火联系在一起……
大雄宝殿残垣断木上的油脂,根本不是什么菜油。
那种特殊的味道,他太熟悉了。
少时第一次进宫,站在黑黢黢的育华殿前,闻到的便是这种味道。
从懵懂幼童直到如今,
这味道,他记了十几年。
——若是有人害你的至亲之人,程大人可会放过他?
——我会拉他下地狱。
彼时,那女贼如是问,他如是答。
大抵……都是同一类人罢。
程端慢慢敛起桌上的案卷。
终究,尘埃落定。
他走到幕帘前,正正衣袍。
掀开幕帘,背后并不是书架,而是正堂的隔间。
典簿坐在桌旁,正运笔如飞,伏案疾书。
方才这堂审信息量太大,内容骇人,他一面写,手一面抖,手中的笔都差点儿写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