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购员在大队部验收早熟果,不过队里人手多,余舒心三人并没有留下,还抓住了探头探脑的毛毛。
田翠英拉下脸训小儿子:“你不留在家里看着你爹,你跑来做什么?”
毛毛最怕亲娘,也怕大哥,所以他嗖地窜到了余舒心身后,抓住她的衣摆,才探头回道:“爹叫我来的。”
“好啊,我说你爹断了腿还什么事都清楚,原来是有你这个耳报神,你给我过来!”
毛毛吓得一哆嗦,却没有挪过去,只扬起可怜巴巴的小脸看向余姐姐。
余舒心心头一软,轻拍了毛毛的后背:“说你错了,跟娘道歉。”
毛毛心领神会,哒哒跑到他娘跟前,扬起小脸脆声道歉:“娘,我错了,你打我吧。”主动伸出小手心,就是有点怯怯的,又回头看了一眼余姐姐。
田翠英哼的一声,抬手就打下去,吓得毛毛都闭上了眼,啪!
声音很脆,毛毛惊奇地睁开眼,看了一下手心,不红,也不那么疼诶。
“再有下次,打断你的手。”田翠英虎着脸警告道。
毛毛连连点头,跟小鸡啄米一般。
余舒心看着眼前这一幕,思绪却飘到小时候,那时她犯了错,或者说是“惹”妹妹生气了,她的亲妈抓起扫把就打,张口就骂,还会再饿上一顿,给她教训,训得她确实把“疼妹妹”当作了行事准则。
之前在卫生室里,干娘田翠英也训她,训她性子太弱,骂她没出息,却又坚定地把她护在身后,为她教训余大福,警告余秀丽。
被人这般坚定地护着,她做梦都不曾做过。
经历了前世今生,她以为自己对这些情感早已不再需求,但一直翻涌的情绪,压抑不住的鼻酸告诉她,她在意的,她很在意!
随之而来的是愧疚和不安。
此刻,达到了顶峰,她走到干娘跟前,涩声问道:“您不问问我,是否卷走了家里的钱财吗?”
田翠英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有什么好问的?我不信我干女儿,还信外人不成?”
“可如果我……”
“你是不是闲的?闲了就赶紧回去做饭,你不饿,我早饿了!”田翠英瞪她一眼,语气严厉,又看了眼周边和马路前后。
周边没什么房子,马路上离他们最近的村民也有四五十米,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余舒心醒悟过来,点头道:“我这就回去把菜热了。”
说罢,她加快步伐往前赶,眼眶却一下子红了,泪水往外冒。
“余姐姐等等我!”
毛毛脆声喊着,哒哒追上去。
余舒心赶忙擦了下眼睛,放缓脚步,牵起了毛毛柔软的小手。
毛毛高兴地蹦跳,跟着她走在前头,小嘴叽叽喳喳地不停说着话。
孟家兄弟,除了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孟建国外,毛毛和孟建军都是看着内向,实则是认生怕生,等熟了之后就变成了小话痨,小嘴叭叭闲不住。
余舒心一边走,一边侧倾着身体,微笑听着毛毛说话,不时回应一下。
她却不知,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瞧着她的脊背从一开始的紧绷变得松弛,他的眉宇舒缓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