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心来的早,还没有旁人。
她先鞠了一捧水洗脸,清爽极了,人也精神了。
之后,拿起木桶打水,刚灌了半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小心些。”
心下一惊,余舒心迅速丢开木桶,避到一旁,就看到季元杰出现在她刚刚停留之处的后方,有些错愕地伸着手。
“你想干什么?”余舒心微微眯起眼。
季元杰察觉到了她的警惕,收回手解释道:“我刚刚是怕你摔下去,所以想拉你一下。”
季元杰长了张俊秀的脸,还有一双看谁都含情的桃花眼,说话时带着笑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一般姑娘怕是很难招架得住。
但余舒心经过前世,此刻见季元杰这般作态,心底只有厌恶:“你要想学雷锋做好事,尽管去帮助村里的孤寡老人,用不着在这井口蹲守。”
见她如何冷漠,季元杰似有些错愕,随即面露无奈:“余知青,我知道你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我私心里是希望你去我家住的,只是你选了田大娘,剩下丁知青无处可去,而我作为大队干部,不能不照应些,但我对她没有别的心思。”
季元杰说完,那双多情眼就凝视着余舒心,好似在诉说情意。
余舒心冷笑:“季会计一向这么自信吗?”
“什么?”季元杰疑惑。
“自信这十里八乡的姑娘,只要你季元杰给个眼神,她们都会爱上你,求着嫁给你。”余舒心一脸嘲讽。
季元杰愣了一下,随即摆手:“余知青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我从来没有追求过别的姑娘。”
对于这种自说自话的人,余舒心懒得再交流,只冷声警告:“别再纠缠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余同志,你真的误会我了——”
哗!
一桶水泼了过去,将季元杰的声音泼得戛然而止,人也狼狈倒退。
余舒心抓起沉底的木桶,泼了水后,重新灌满,便挑着担走了。
季元杰抖掉裤腿上的水,缓缓眯起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盯着她的背影。
“小季会计,你这是掉井里了?”过来挑水的村民,看到他半身湿透,不由得诧异地问道。
季元杰迅速转换表情,面色微赧:“刚刚脚滑,不小心掉进去了,叔,你也小心一点。”
余舒心挑着水一路到了田大娘家门口,双腿不禁有些打晃,实在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水打得太满了。
“余舒心,你要自己挑水呀?”
丁爱红站在季家院门口,一脸幸灾乐祸地问道。
余舒心放下担子,看着丁爱红关心问道:“丁知青,你昨晚吃上鱼肉鸡蛋大米粥了吗?”
丁爱红的脸僵了一瞬,随即哼了一声:“我可不是挑嘴的人,咱们到了乡下,就该入乡随俗。”
余舒心笑着点头:“你说得对,入乡随俗,我也没有挑菜的权利,只能听田大娘的,今早要熬锅大米粥,再煮俩鸡蛋,最后用油炝一碗酸竹笋做配菜。说起来,这跟我在城里吃的不一样,果然农村有农村的吃法,好在我不挑嘴,也能吃得惯。”
听到余舒心将那句“不挑嘴”还回来,丁爱红再也绷不住,掉头跑进季家院子,但还是没能遮住那“噗”的一声。
很响亮,带着异味。
余舒心忍住笑,冲着季家院子善意提醒:“丁知青,少吃点红薯,不然容易放屁。”
隐约间,她听到丁爱红抓狂的声音。
于是,心满意足地挑水迈进孟家院门,感觉担子都变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