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够了,想起回家了?”
慕九天似乎也有些气哼哼地,只是惯拿笑藏着,“这一次准备待多久?三个月?”
假装没听到刺挠自己的“三个月”,云摇取了桌上茶盏:“这一次,不走了。”
慕九天轻一挑眉,似乎不信地将她扫量一番:“受了什么刺激,改性了?你何时能在宗门里消停下来过?”
“……”
云摇拈杯含笑的神色微微停顿了下,但很快,就掩饰得毫无痕迹地抹过:“从前乾元内多不太平,我是行侠仗义,如今么,只想安居一隅,操心山门前二三闲事,自然不走了。”
“也好,你在山门外一日,我免不了要提心吊胆一日,”慕九天摆摆手,“前些日子宗门内整治了一番,重新收回分配了许多独峰,不过你的天悬峰还留着,就叫丁筱带你回去看看吧。”
云摇听得眼神微晃。
她有意想问,不知慕寒渊的那座独峰如何了,只是终究未问出口。
丁筱立刻在旁边冒了头,顺便挤走了讪讪上前的何凤鸣:“好!我领师叔去!我熟!”
“……”
这趟归来,云摇发现丁筱比从前还话多了不少,大约是憋了太久的话未和她说,巴不得把乾门从上到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没个巨细地与她八卦清楚。
一路便聒噪到天悬峰的峰底。
云摇起初尚耐心,有意或无意,她总想从这些旧人们口中再听起,哪怕和那个人只是擦肩而过的一丁点旧事也足矣。
然而事与愿违,丁筱全然未提起那人一个字。
像毫不介怀似的。
——若非云摇还记着自己当初离开乾门,因她在绝巅之上刺了慕寒渊那一剑的缘故,丁筱与何凤鸣甚至未来相送,那云摇大约就真信了她毫不介怀了。
不会是慕九天与他们透露了什么吧?
云摇想着,有些试探地转向了丁筱:“现在终于不生我的气了?”
“……上回来陪我洒扫的师弟提议得对,我也觉得这山上空落落的,是该种些——啊?”
正说得兴奋的丁筱扭回头:“我对师叔你吗?我哪会生什么气?”
对上了丁筱全然无辜的神色,这次轮到云摇无奈又好笑:“当初从绝巅下来,你可是连一个字都不愿与我再说的。若是远远见了我,隔着十丈便掉头就走,如今气消得倒是干净?”
“绝巅?”
丁筱眼神更加茫然了:“我记得,绝巅是,是悬剑宗的地盘吧?那可是远在两界山呢,我什么时候陪师叔去过那里吗?”
“……”
云摇笑意一滞。
若说丁筱此刻是假意在演,那对方面上的迷茫神色,未免真实得叫她心慌。
“啊,我想起来了,”丁筱一拍手,“师叔是说,上回我们同去绝巅,看众仙门公审魔头那次?”
“……魔头?”
听着丁筱如提起一个陌生人那样平静、旁观又无谓的语气,云摇只觉得心被一点点攥紧。
她放轻了声,问:“那你可还记得……那个魔头,叫什么名字?”
丁筱神色愈发迷茫了,她竭力回忆了片刻,摇头:“魔头便是魔头,哪有什么名字。师叔,你是不是太久不回来,记差了什么?”
“——”
云摇滞涩原地。
她难以置信地攥紧了指节上冰凉的玉戒,颤声:“那,慕寒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