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月就脱颖于百万大军中,折损鞑鞑士气,如今已成了敌军口中仅次于上官仪的心头大患。
一时间,少将军运筹千里的美名满誉京城,就连之前学堂中被江淮剪过胡子的先生学士们,也都对如今这个一鸣惊人的少年交口称赞。
更不用说曾经和他做过同窗的公子小姐们,都以自己曾和少将军讲过的一言半语为荣。
还有甚者,在少时被他拳头砸过的胳膊肘上纹了个刺青,说是见江淮如见天兵,有保家护户之奇效,鬼怪们见了少将军名号,自然不敢靠近,能得一世安宁。
林若雪将这些话听进耳里,自是哭笑不得。
前来安平侯府道贺的人早将门槛都踏破了,所有人都称赞她少时便慧眼识珠,早早将这少年英雄收入裙下,以后再用夫婿军功落个诰命夫人的封号,后半生岂不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么……
林若雪虚虚望着窗外,冷风吹面而来,吹倒她立于案上的纸笔,笔杆顺势倒下,砸到案角堆放的几封信笺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她低眉望着桌角的那处阴影,旁边卷轴里的是那副画着江淮的像,心中想的是,那样飘渺易碎的虚名,实在不如他亲笔写来的一封信来得实在。
又或许是她精诚所致,在同江淮“失联”的第五天,小芸手中端着信,推开了她的房门。
“姑娘姑娘,小侯爷——”
小芸一张脸红扑扑的,嘴里还呵着白色的冷气,急匆匆往进跑,想到什么,忽然改了口:“是少将军他,终于来信了!”
她兴奋地将信搁到林若雪案上,转头给她倒了杯热茶,一垂眸就瞧见了她眼下的一片乌青,心疼道:“姑娘这几日没睡好罢,这下好了,少将军的信兴许是天寒地冻的搁置了几日,如今也总算是来了,姑娘您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林若雪望着案上那封信,呼吸一顿,没来得及应声,匆忙便拆开了信。
纤细狼毫,草色宣纸,遒劲的瘦金体,熟悉的问好和寒暄,一切仿佛都如常。
可是……
林若雪不觉中蹙了眉,将信纸展平,举到床边,让日光透过纸背,似乎想望得更深切——
她举头瞧着信上的字体,定定地望了好一会儿,越望,越觉得有什么异常。
小芸见她拿了信,心想自家姑娘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少将军也真是的,平白拖了这么几天,熬得姑娘人都瘦了。见如今姑娘看了信,她正转身要走,却忽然听见身后林若雪定定的声音传来:
“不对。”
林若雪佛摸着信上的字痕,淡声却笃定地开口:“不一样。”
她将信重新搁回桌上,再开口时音色里竟含了隐隐的颤,“不一样,和之前不一样。”
小芸的脚步顿住,有些摸不到头脑,可看她这副模样,心中也不无担心地走上前来:“姑娘看出什么来了?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