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此处,盯着段延庆眼睛,一字字道:“但大哥登位已久,臣民拥戴,四境升平,别说是太子出世,就算上德帝复生,也不能再居此位!”段正淳顿了顿,问,“延庆太子,你说是么?!”
白凤听他们说了一大堆,被绕的晕乎乎的,但这延庆太子四个字却听的真真切切,登时脑中一片空白。
段延庆瞧他看出自己身份,不再掩饰,沉声道:“你既知道我身份,那就是不肯让我登上皇位了?”
段正淳想到岳老三方才说他们乃“四大恶人”的话,心中更是坚定,朗声说:“你是四大恶人之首,人人得而诛之,不知干过多少大奸大恶,你若不是延庆太子,自不能觊觎大宝;就算你是延庆太子,如此凶恶奸险之徒,怎能让你治理大理的百姓?若在大理国君临万民,众百姓不知要吃多少苦头,那势必是国家倾覆,社稷沦丧!”
这一番话字字清晰,有理有据,段延庆仿佛被狠狠践踏了理想,胸口闷的喘不过气。
白凤见状,忙跑上前熊抱住他胳膊,蹭了蹭。
她心里其实也很苦闷。
……大段原来是太子,而她什么都不是。地位悬殊介么大,还怎么愉快的谈恋爱!?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段延庆突然一把捉住她手,转身便要离开。
段正淳大声喝止:“延庆太子,请放开王妃!”
段延庆拉着白凤头也不回,声音清晰传来:“她是我的,皇位,也是我的!”
☆、睡觉觉
白凤听到这样的表白一阵眩晕,感觉周身开满了春花,她要幸福的冒泡啦!
可是……
“大段,我还没给段正淳说清楚呢!他还以为是你威胁了我,要把我带去做压寨夫人。”
段延庆不为所动:“随他怎么想,难道我还惧他不成。”
白凤笑了笑:“好吧,好吧……”看了他一眼,蓦然有些心虚。
“大段,嗯……那个,原来你是皇帝的儿子啊。我还没跟官二代谈恋爱过呢,唔,想想有点小激动,哈,哈,哈……”
段延庆白她一眼:“你又在胡思乱想甚么?方才段正淳所言你应该听见了,即便他知道我的身份,也不会让我继承皇位。我做不成皇帝,如何给你、给誉儿富贵权势?难道还要你们跟我一起漂泊江湖么?”
白凤不知怎么的,想到段正淳之前对她说的话,说段延庆重权重势……
她有些忧愁,小心翼翼的问:“大段,若没有我和誉儿,你还要争皇位吗?”
“本应属于我的东西,自然得要回来。”段延庆看了一眼白凤,她蹙着眉,双眼波光粼粼,忍不住怜爱的摸摸她脸,“我若孤身一人,要不回来也就罢了;只是有了你们,便不得不争。”
白凤急急忙忙的摆手:“可是我和誉儿并不需要这些。”开玩笑,她再笨也看过很多抢皇位的逆贼,一个个死的都挺惨。且不说大段目前只有五个小弟,除去叶二娘、岳老三、云中鹤,就剩下没长大的誉儿,和智商略拙计的她。
而段正淳呢,有一大帮侍卫小弟,光朱丹臣等人就够大段喝一壶了。段正淳这样的马仔战斗力已经如此厉害,更别提他那未曾路面的保定帝大哥,人家民心所向,才不会推崇一个恶名昭彰且残废的丑八怪呢!
“此事容后再议。”段延庆不再跟白凤交流,一行人默默回到之前的农院。
白凤坐在院子的槐树下,心里很难过。
她想不通,为什么大段就不问问她和誉儿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生活?万一大段坐上皇位,就有三千后宫佳丽,而她顶多当个皇后,誉儿是个太子,她母子俩就要开始宫斗生活,今天下毒,明天堕胎,想想都太可怕啦!
白凤委屈的一砸桌子:“我才不要!”
她只是想和大段孩子一起过过小日子,偶尔吵吵嘴,打打架什么的,想想都很美满呢。
白凤趴在桌上,幻想了无数结果,最最满意的,还是她和大段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平凡人的生活,整天打打杀杀抢皇位什么的根本不是正道啊。
“你在这里干么?夜色已深,回去睡罢。”段延庆不知何时来到白凤身后,像之前危险时刻他突然出现一样。
白凤想到他说不跟自己去王府,其实一直悄悄的当尾随魔,心里暖洋洋的。
她忍不住泛起一丝笑容,伸手抱住段延庆,细铁杖硌的她胳膊疼,她也不介意。
“大段,你知道怎么做皇帝吗?”
“无非是减徭役,轻赋税,亲贤臣,远小人。”
“那你知道怎么做明君吗?”
段延庆闻言一怔,垂眸思索,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段正明都能做皇帝饱受百姓爱戴,我亦能胜任。虽不敢自称圣明之主,但中庸之君却不在话下。帝王高高在上,未必能识别奸猾之徒,用人未必能适当,做事未必能持法。平心而论,即使努力做明主,未必有治国经纬,但不任人唯亲,沉迷酒色,这些定能做到;良心、责任、是非,可以保持低线;无才扩国强兵,无力兢兢业业,守业尚可,中兴实难。”
可能凡是说到和国家大事有关的话题,那个人就会变成话痨。段正淳如此,段延庆又是如此。
好在这次白凤认认真真的听了,因为她准备和大段谈谈人生。
“既然如此,你做了皇帝,和保定帝当皇帝无甚分别,为何还要去争夺呢?你应该知道这条上位之路很是艰难,会死人,会流血,也许是别人的,也许是……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