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财大气粗,因为祖坟建在西山,便直接将西山整个连同周围延及城墙方圆五里的地都买了下来。不仅是买,还将这路修的好像是官道一样,马车走在路上连颠簸都不会有。
“周家确实是富可敌国,瞧这路修的,护的比官道好要好。”翠柳忍不住感叹。驸马爷可不就是一个行走的金元宝。
望着这连绵的山脉,刚刚开春,却已经有绿意的感觉。民生一勒缰绳,止住了马,恭敬地叩了叩车门,“到地方了。”
里头没有回声,民生和翠柳便只能在外面侯着。半盏茶之后,周生生才首当其冲打开了车门,一下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脸上挂笑,一边的酒窝格外明显。
“我扶你。”周生生朝着晏溪伸出手。
哼……躺在自己肩上睡的舒舒服服的人是她,睡醒之后一脸喜意的,看着就像是调笑自己的也是她!没皮没脸!哼……
晏溪一下子打掉周生生递过来的手,兀自吩咐翠柳取来了台阶,施施然地从台阶上走了下来,还居高临下地给了周生生一个白眼。
周生生低着脑袋轻笑,开心地耸了耸肩,这才快步跟在好像有些气恼了的晏溪身后。
望着这连绵的山,还有不远处那些连绵的山,为什么两边山的颜色不一样呢,一边黄一些,一边好像绿一些。周生生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周家这么有钱,为何要将祖坟建在这里?这么奇怪……
“怎么了?”晏溪停住脚步扭头看向身后同样停住脚步远眺远方的周生生。
周生生抓了抓头发,应当是自己想错了,这里也算是山青水秀,所以才定址在这里的罢了。周生生摆摆手,“无事无事,走吧……”
都是山头,周家祖宅更是建在了山顶上面。周生生已经顺手牵起了晏溪的手,一步一步走在人工造好的台阶上。
周生生一手提着自己的下摆,一手牵着晏溪。嘴里面还不断地叮嘱道:“阿宝,小心点,昨晚刚下过雨,有点滑。”
走到山顶便看见了周氏祖坟的石碑。晏溪不留痕迹地松开了周生生的手,退到周生生身后半步的位置。周生生也没有发觉,驻足在这里看着这块石碑,正面只刻了周氏祖坟四个大字,很完美却又看起来有些瑕疵的样子,应当是请名家人为雕刻的。
“民生,给我块帕子。”
周生生半跪在地上,膝盖没有完全触地。右手拿着帕子,慢慢覆在每一个字中的凹槽,将当中的垃圾、灰尘擦拭干净。
也不知道是为何,明明是和自己从无关系的地方,来到这里,第一次看到这块石碑,就感到了一种深刻的震慑力。仿佛这个地方冥冥之中和自己牵连甚深。
周生生绕到石碑后面,上面用简单的几段小字清清楚楚地刻着周家的由来。岭南二房周家,开元十一年迁入京城,自立周家为独枝。
真是简单,就好像是这葬的地方一样,简单得不像个大户人家……
周生生慢慢用帕子干净的一面贴在小字上面,每一个字都细细擦拭过去。
看着神色凝重的周生生,晏溪一下子有些愣神。平日里面嬉皮笑脸,没有想到竟然是还有现在的这一面……
腿蹲得有些发麻都没有发觉,站起来之后才发现酸麻感一下子涌上来。周生生踉跄了两步,准确地被晏溪圈在了怀里面,稳住了不稳的脚步。
“小心些……”
走进周家陵园,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最前面有一块深色的墓碑。周生生快步上前,石碑上刻着的正是周家第一代家主周蕙。
大理石祭台上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尘与水珠。应该没有人会这么早来这里拜祭的吧,看来这里应该是有人看着。周生生扫视了一圈周围,并没有看见什么住人的地方,重新将视线定格在了墓碑之上。
民生和翠柳将装着祭祀用品的竹篮子放在地上,正打算依次摆出来,就被周生生不留痕迹地叫退了下去。
周生生抿紧双唇,半蹲在地上,将篮子之中的碟子拿了三个摆在了祭台上。
双手相触,带来一阵好似静电一样的感觉。周生生抬眸就看见了同样半蹲的晏溪。
“我帮你。”晏溪轻声说道。慢慢将篮子里面的水果摆到了盘子上面,又将黄纸放在了祭台的一边,用一块准备好的不大不小的石子压在了黄纸之上,防止被风吹散。
周生生抿唇,唇角微微勾起。晏溪的话如暖流一样既不汹涌,又不强势,慢慢流入周生生的心田。
将香炉放在正当中,周生生与晏溪并肩站在墓前。
民生与翠柳用火折子将平安香点燃,分别递到了周生生与晏溪的手中。
“一起吧。”看见晏溪想要后退,周生生轻轻拉住了晏溪的袖子,眉眼温柔地看向晏溪。
周生生站右,晏溪站在左侧。看着墓碑上面朱红描过的地方,最后定格在周蕙二字上,周生生双手合并,平安香随风散出一阵檀香的气温,白烟在风中形成一个弯弯绕绕的图案。周生生垂眸拜了三拜,将自己与晏溪的平安香插在了香炉中间。
“阿娘,我成亲了。夫人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周生生拉起晏溪的手,手指相互穿插,手心紧紧地贴在一块,十指紧扣,好像是炫耀一样展现出来。
“您应当放心了!”
周生生声音低沉,不太明显的喉结微动,“孩儿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但我想着您应当是不喜欢自己一手打下来的产业一直掌在别人的手上,所以孩儿想要拿回来。中途若是孩儿做了什么您不喜欢的事情,您就托梦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