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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不思蜀
暑假末尾,南有岁成功去了n大。
“麻烦借过一下。”冷金属质感的声音掷下,引得宿舍内的人都看了过去,南有岁也看了过去,纯粹是想和自己的舍友进行友好的眼神交流而已,他拨开额头上黏住的碎发,让视线清楚一些。最后才来的舍友穿着简单大方,但唇钉和唇环很显眼,留着寸头,身后背着个黑色的吉他包,走起路来极具个人风格。
被叫借过的舍友愣了神,他连忙闪开,声音支吾着,犹犹豫豫比了个大拇指道:“兄……兄弟,酷啊,这唇环真的假的?”
挑了挑眉,他轻巧地旋开唇环,说道:“如假包换。”
“刻板印象增加了,看起来就够唬人的,改天我也搞一个去,争做时尚弄潮儿。”
其他两个人像是观赏动物园一样,研究起了他的穿孔,边看边问打的时候疼不疼,要恢复多久,走起路来是不是超级拉风诸如此类的问题。
这给南有岁一种脑内某层厚玻璃被打破的感觉,也算是近距离观察到原来每个人身上的个性气息都这么十足,特别是刚到美院报道的时候,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充当着观察者的身份,注意着来往的同龄人以及学长学姐。
想着想着就不小心走神了,突然被舍友开玩笑似地拍了下后背,“你可不许搞这个,咱走的是清纯少年风。”
“邓朔。”他摆了个非常老派的打招呼姿势,竖起自己的手掌,点点头道:“hi。”
南有岁回了他一句“hi”,静悄悄地听着他们对话,偶尔回一两句表示自己的思绪还没有离家出走。
手里握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南有岁打开看见是江应浔给他发的消息,他眼睛亮了一下,对舍友们说道:“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
“行嘞,去吧去吧。”
南有岁出门的时候恰巧看见江应浔的一点身影,连忙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前,说道:“哥哥你现在不应该在上课吗?”
“你看看时间。”江应浔抬起手臂给他看腕表,见他眯着眼睛看得很仔细,低下头继续道:“念出来。”
南有岁嗫嚅了一声,他有点诧异,“竟然都这个点了,和舍友聊了这么久啊……感觉还没到学校多久。”
走廊里的光并没有很亮,显得人有些灰暗,江应浔看着他的表情,和他靠得很近,轻声说了一句话,像没有重量的云雾飘在空气里。
“我没听清,哥哥你说什么?”
“乐不思蜀,”江应浔特地强调了一下这句话针对的对象,“你。”
“我哪有。”南有岁不同意他的形容,忽然听见身后响动一声,他立刻回头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看见是舍友,他露出明朗的笑容,用了挥了挥手,还叫了南有岁的名字。
南有岁回应了他,挥动的手臂的样子像个小机器人一样,他微微笑着,回过头再看江应浔的时候依旧保持着笑。
“这么开心?”江应浔挑眉问他,眼睛不着痕迹地看了那个所谓舍友的背影。
“他们都挺有意思的。”南有岁诚实道。
“嗯。”江应浔的回应不冷不热的,又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聊的内容也差不多了,彼此缄默了几秒,他又开口道:“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忘记带了什么。”
沉思了好一会,南有岁按照物件的大小细细在脑子里罗列一番,没想出来有什么是被自己遗忘了的,他摇摇头,“忘了什么?”
江应浔轻轻地扣了下南有岁的额头,像被羽毛挠了一下的触感。接着他感觉到江应浔握起自己的手臂,没用什么力气将自己的手心掰开,往里面塞了一个冰凉质感的东西。
借着光,南有岁看见一把钥匙,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他攥着钥匙将它收回了自己的口袋,又恍然大悟道:“就算没带钥匙,我也能记得门锁密码。”
“密码是什么,背一遍。”江应浔说道。
南有岁毫无压力地说了出来,有些小得意,“哥哥的生日,我怎么可能记不清。”
“回答得不错,但很可惜,我最近把密码改了。”江应浔的嘴角扬起一点弧度,逼仄的楼道角落里,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规律,有如潮汐一般。
“改成什么了?”南有岁的眼睛里多了些不敢相信,声控灯灭了下去,环境比之前更昏暗一点,他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布料感受着那把钥匙。
江应浔最后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身离开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但并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到他的笑声。
回到宿舍里的时候,南有岁还在想着为什么江应浔要突然改密码这件事情,他靠着身体记忆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眼前倏地出现一个来回晃动的手掌。
“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也说给我听听,正好我无聊,邓朔那个搞个性玩摇滚的背着他的时尚单品出门了。”
“呸呸呸,嘴没个把门的,嚣张死你了。”另一个舍假装嫌弃他的样子,又对南有岁说道:“你刚说话那人谁啊?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女朋友,好奇瞅了几眼,越看越不对劲,谁家女朋友有一米九,给我吓一跳。”
“真的假的,什么女朋友,全世界只有我单身是吧!”
“我看你是有病,没听见我后面说了什么?重点是这个吗。”他“去去去”了好几声,锲而不舍地问道:“他和你什么关系。”
“我哥。”南有岁给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说他也在n大上学。
“这不是巧了,改天什么时候也认识一下?”他很自来熟,社交就像空气,失去社交就无法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