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双雁微愣,脸上水珠滑落,顺着脖颈渗进衣襟里,冻得她脑子一阵空白。
李祐随手将她扔在地上,眸眼凝成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水,紧绷的俊脸上散发着一层可怕怒火,“我救你,只是为了救你这条性命,管好你府上的人的嘴,我不希望此事有半个字传出去。”
傅双雁小脸一白,身子微微发颤,“世子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的名声会毁了的……”
李祐眼底划过一丝淡嘲,“我劝你莫要恩将仇报。”
傅双雁慌乱道,“世子哥哥,我没……”
“你懂事就好。”
李祐垂眸,冷冷睨她一眼,不等她回答,拖着湿透的长袍,头也不回的往岸边走去。
傅双雁这才颓然坐在木桥上,冷得牙齿打颤,心口发麻。
婢女赶忙将披风送上来替她裹住身子,“大姑娘,你……你没事儿吧?”
傅双雁缩在披风里,死死咬着牙关,通红的双眸里恨意一点一点迸发出来,“我若嫁不了世子哥哥,傅嘉鱼,我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傅嘉鱼说前来取父母牌位,不是说着玩儿的戏言。
她挺直脊背昂首走进傅氏祠堂,目不斜视身侧傅氏所有族人或嘲讽、或复杂、或讥诮的目光,还有傅老夫人那张愤怒难消的老脸。
有人苦口婆心的过来劝她三思后行,莫要意气用事。
“谢家再有钱,那也是低贱的商籍,你如今好歹也是承恩侯府的女儿,还能够得上卫国公府世子门楣,若你没了这层身份,将来哪家权贵门户,肯迎你做正室大房?”
“你与那穷书生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只要你今日肯回府认错,你祖母便有的是法子替你处理了他。”
“你爹在承恩侯府住了一辈子,你难道就当真忍心把你爹移出去吗?”
“你这是大不孝啊,昭昭!”
无数唇刀舌剑,向她而来。
她只当没听见,走到那密密麻麻的牌位前,仰起头,在最偏僻的角落,看见落了灰的父母亲牌位,眼眶一阵湿润。
傅老夫人眼神犀利,严词厉色,咄咄逼人,愤怒的对着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发脾气,十几个宗族耆老也紧跟着傅老夫人,势必要在气势上强压住傅嘉鱼。
“你可要想好了?宗族耆老皆在此,你今日带走谢迎傅言溯的牌位,再想回来,便绝无可能了!”
傅嘉鱼满心酸楚,望向父亲牌位时,有一瞬的迟疑,然而不等她张口未回答,就听祠堂门外,一道响亮高亢的男声乍然响起。
“好啊,不回来,那我们就不回来了!”
紧接着,一道蓝衣身影风尘仆仆带着一身潮湿的寒意从门外大步流星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