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的毒性缓缓侵噬着萧嫱的五脏六腑,涌上喉间的鲜血被她强行压下,这场痛苦的闹剧终于要谢幕了。
“阿瑾,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置你于死地,我顺从父皇的安排招兵买马、结交朝臣,不过是为了照顾他骄傲的尊严。他身体不好,我只想用善意的谎言送完他最后一程,只要我没有生下孩子,父皇便不会动你。”
萧嫱垂着眼,无尽的悲凉几乎将她淹没,她叹息道:“我以为自己能撑到父皇百年之后亲手埋葬秘密,我以为能等到向你交付权力的那一天,呵…终究是我高估了自己。”
“花言巧语!”萧瑾的声音颤抖起来,这三年来,他对萧嫱“有悖人伦”的折磨,皆是源于那场背叛,他以背叛为理由麻痹自己,肆无忌惮的发泄着他隐忍的爱与兽性,让彼此深陷痛苦。
可是她却对自己说,从未想过背叛。
他几乎要崩溃了。
他用愤怒掩盖自己的脆弱,咆哮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对你心生愧疚吗!”
萧嫱悲从中来,吐出一大口鲜血,疲惫感充满四肢百骸,她再也没有力气阻碍生命的消逝,任由鲜血从她嘴巴和鼻腔中流出,虚弱的倒在了床上。
“萧嫱!”萧瑾反应过来,颤抖的抱起她,拿袖子为她擦拭脸上的鲜血,可是怎么都擦不干净,“为什么?为什么止不住血!”
“多好的一个弟弟啊,怎么会变成魔鬼呢?”
萧嫱终是无力的垂下双手,“是萧家毁了你的安稳人生,我愿意用这条命向你赔罪,从此再无旁人知晓你的身世,这万里江山,就当是萧家对你最后的补偿罢。”
她决绝的闭上了眼睛,已然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不,你不能死!”萧瑾发疯似地冲出房门,他迫切的想找太医,摔了一跤之后才想起,这里并非皇宫,没有太医,懂医术的只有侍女王姨,他对着殿外的侍者大声喊道,“王姨呢!快宣王姨!”
不一会儿,王姨被侍卫带到,萧瑾顾不得身份之别,将她拽到床前,厉声吩咐道:“你不是懂医术吗!朕命你马上救她!”
王姨连忙拉过萧嫱的手为她诊脉,旋即摇头,神色悲戚道:“毒性已经蔓延到五脏六腑,长公主没救了。”
“哪里来的毒?”萧瑾厉声痛斥,“朕不是命你们把所以不干净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吗!”
王姨哀痛道:“这是朱砂之毒啊,朱砂之毒,初期不易显现,只有常年累月的积累或者是突然大量摄入才能被察觉……”
“朱砂之毒——”萧瑾看着角落里一沓一沓的画纸,顿时明白过来,“管它是什么毒!朕命你马上救活她!”
王姨回道:“长公主早年间服食避子药,身子已有亏损,虚弱的本体再遇到朱砂之毒,无疑是雪上加霜,公主她已然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了。”
“避子药?”萧瑾怔怔的看着王姨,“她是什么时候用的药?”
王姨握着萧嫱逐渐冰冷僵硬的手,悲愤交加,“当然是在将军府的时候,陛下您难道没有想过,为何公主与驸马成婚七年,迟迟没有孩子?因为公主她是个傻孩子,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啊!”
惊世骇俗,不可说。
王姨目睹了这一场皇家丑事,而今公主已逝,她自知不能苟活,朝着萧瑾躬身一拜道:“罪奴会带着陛下的秘密,追随长公主而去,还请陛下照顾好怀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