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阁主拍了拍桌子,“行刺东宫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你做事麻利手脚干净,我信得过。”
“是,”陈远点了点头,将那封烫手的信递了回去,沈阁主没有向往常那样把信销毁,反而揣在了身上。
陈远有些诧异,“阁主是想留下来当证据?”
沈阁主目光凌厉,笑道,“与虎谋皮,岂敢不留证据,我是怕户部的人翻脸不认账,对我飞云阁不利。”
陈远拱手一拜,“阁主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好了,别在这恭维了,”沈阁主挥了挥手,“等你办完了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陈远陪着他笑了两声,拱手告辞。离开飞云阁后,他的脸渐渐冷了下来,剑眉星目倒映着月光,一片澄澈,他神色复杂的望着京城的方向,他离开京城的这些年,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本该和妻子白头偕老,然而,四年前的一个下午,他像往常一样回到家时,家里被洗劫一空,妻子也不见了。
邻里街坊说他的妻子可能遇到了人牙子。
他几番追查之后将目光放在了函守关,来到这里,他才知道了什么是人间炼狱。
他赶来时,妻子已被人牙子凌|虐致死,而这样的惨案每天都在发生,他决定留下来将那些恶人一网打尽。
他混进了飞云阁当卧底,起初只是想追查人牙子一案,却越查越深,发现飞云阁和户部内外勾结鱼肉百姓,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只好一步步往上爬,骗取阁主的信任,但也因此成为了沈阁主的一把刀,手上染了血。
他很讨厌自己现在的模样,有些路一旦踏上,就不能再回头了。
也许是时候收网了,他手里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只要将这些证据呈到陛下面前,陛下自有处置。
沈阁主虽然信任他,但也处处防着他,他孤身一人来到函守关,没有援手,苦于无法将消息送出去,眼下东宫莅临,或许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穆元正追着粮草车辙来到西南边,在路边发现了被丢弃的空车后意识到上了当,沙匪从四面八方围来,穆元正临危不惧,率领兵士奋勇杀敌。
他的心在妻儿遇害的那天就死去了,他苟活于世就是为了剿匪,年复一年,沙匪却像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或许他戎马一生直到老去那天,沙匪还是杀不尽的。
他也会怀疑,自己的坚持是不是有意义。
包围圈越来越紧,濒临死亡的时候,他没有恐惧,反而多了分轻松,终于要结束了吗,这些年他活得实在是太累了。
临死前,多杀一个是一个,他怒目圆睁甩着大刀,凡是想靠近他的敌人都被他斩于马下,就在他精疲力竭的时候,不远处涌来了一队人马,高举着“穆”字大旗,呐喊着朝这边袭来。
那不是他的兵吗?穆元正确认不是幻觉后,重新燃起了斗志,天不亡他,他这把老骨头,还能和沙匪多斗个十年八载。
沙匪显然没想到穆元正会留后手,惊慌失措之下,包围圈很快被冲散了。
叶青挥着长|枪冲锋在前,王景贤和沈誉为他左右开路,路过之处,叠满了沙匪的尸体,追随他们的士兵在主将的激励下,也纷纷杀红了眼,摇旗呐喊向沙匪扑来。
沙匪见了这阵仗几乎吓破了胆,纷纷抱头鼠窜,迅速撤离战场,叶青喝住了想乘胜追击的手下,当务之急,是与穆元正会合。
穆元正没想到,前来接应他的竟然是三个少年人,揉了揉眼睛,“你们是枕书院的人?”
叶青点头道,“奉殿下之命,前来接应穆太守回城,追回粮草的事还需从长计议。”
穆元正原以为枕书院只是公主和纨绔子弟的小打小闹,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百无一用,没想到却被枕书院所救,真是莫欺少年少啊,他躬着身子,一一拜过三位少将,“谢过殿下和三位公子的救命之恩。”
“穆太守不必多礼,”叶青扶起他时,注意到了他身上的伤,“您的伤……”
“不打紧的,”穆太守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坚持到回城问题不大。”
叶青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向王景贤和沈誉点头致意,“立刻整兵回营。”
飞云阁的人躲在暗处观望,本以为可以坐享渔翁之利,没成想那帮沙匪如此不顶用,他们接了阁主的命令,要置穆元正于死地,自是不能放任他离去。
顺便卖阁主个面子,把那三个少年郎一并宰了,带回去领赏。
叶青等人刚上马准备离去,就听得沙丘后传来剑气声,“有埋伏,保护穆太守。”
一群刺客从天而降,他们出手敏捷,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江湖杀手,穆元正当即叮嘱道,“看样子是飞云阁的人,大家小心,他们很难缠。”
“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一声嗤笑近在眼前,剑锋所指乃是穆元正的喉咙。
叶青拿枪挡了一下,穆元正趁机向后仰倒躲了过去,挥刀格挡,其余杀手也加入战斗,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王景贤在缠斗中伤了左臂,情况危急,穆元正策马上前替他挡了一招,他才不至于摔下马,稳住心神之后与穆元正合力斩杀了刺客。
沈誉也向他们靠拢过来,三个人靠在一起,刀剑向外,配合出奇的默契。
这群黑衣刺客的招数来自西秦,叶青上辈子在外征战两年,见惯了他们的伎俩,故而应对从容,招招破敌,不一会儿就杀了三名刺客。
黑衣刺客渐渐落于下风,叶青虚晃一招,挑开了其中一人的面罩,“你们是西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