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些流放西北的党|争余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勾结北庭、西秦的残党余孽,在函守关作威作福。
多方势力拉扯之下,朝廷的镇守军反而居于下风,历任函守关太守要么命丧黄泉,要么主动请辞,直到十年前穆元正接替了这个担子,函守关才算真正安稳下来。
萧嫱在东宫看过他递来的折子,他的字虽然桀骜不驯,言辞却是恳切真诚,他的折子就像唠家常,讲的都是函守关的风土人情,落款处总不忘留下四个字“函守关安”。
朝臣就立储之事吵得最凶的时候,穆元正依旧唠着他的家常,半点也不掺和,故而萧嫱对他印象深刻,后又听父皇说他是凉州王的好友,因此种种,萧嫱才铤而走险,改道向西。
那一句句“函守关安”,暗含了穆元正多少辛酸血泪?
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事实总比想象中沉重,萧嫱既然来到了这里,总不能放任不管,比起南城旱灾,函守关的境况实则更加凶险。
可惜她上辈子并不关心朝政,对函守关发生过的事情毫无印象。
萧嫱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去找叶青商议对策,二人刚碰个头,就见师爷急匆匆的过来请命,“殿下,东南方向有沙匪出没,劫走了东乡县送来的囤粮,穆太守已经领兵去追了,事出突然,穆太守来不及道别,只派小人来传个信儿。”
叶青皱着眉道:“函守关产粮有限,粮食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如今南方大旱,粮食供应愈发紧张,那些沙匪就把主意打到官粮上了。”
师爷愁眉苦脸道,“正是这个道理,函守关本就不太平,如今遇上旱情,日子愈发不好过了,穆太守孤立无援的,只希望他能撑过这一关吧。”
最后那句话是师爷特意说给萧嫱听的,所谓流水的太守,铁打的师爷,他在函守关当了二十多年的官,送走了无数的太守,唯有穆元正是个靠谱的。
穆元正做事踏实,却不会迎合今上,即便立了功也只能拿到不痛不痒的赏赐,他在朝中除了和凉州王交情好些,几乎是孤立无援。
朝臣们从来吝啬他们高贵的目光,不肯多看一眼这小小边陲,函守关的弊|政一日不除,便一日不得安宁。
师爷他是打心眼儿里敬佩穆元正,东宫殿下莅临函守关,这个机会他要替穆元正抓一抓。但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他自己也拿不准,这个十一岁的女娃娃是否能听懂他的话外之音。
“本宫既然来到这里,就不会放任不管,叶青,你去传唤枕书院诸位弟子,到庭中一叙。”
师爷的眼睛亮了亮。
萧嫱捕捉到了他的眼神,笑道,“师爷随本宫一起来吧,函守关积弊已久,师爷久居此地,可为本宫指点一二。”
师爷抓住了希望,激动地跪在地上,“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愿为殿下效力。”
贵公子们得到消息,纷纷来到庭中,萧嫱坐在正中央,神情严肃道:“父皇曾赋予枕书院参政议政的权力,今时今日,枕书院远离京城,万事当自立,函守关的困境大家也都看到了,眼下官粮被劫,穆太守领兵追击,诸位觉得,此情此景,当如何解困呢?”
一群从未涉|政的孩子突然被推上战场,拿起了陛下赋予的权力,心中激起波涛骇浪,震惊之余亦有豪情万丈萦绕心头。
师爷却在心里打起了鼓,这一帮乳臭未干的纨绔子弟聚在一处,能干出什么大事?越想越不靠谱,他真是疯了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叶青上辈子与西秦打过仗,行兵布阵不在话下,他沉着冷静率先发问,“当务之急是抗击沙匪夺回官粮,师爷,沙匪的据点分布图可否拿来一观?”
“有、有,”师爷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沓地图,“这是函守关盘踞势力的分布图,都是穆太守一步一个脚印试探出来的。”
叶青指着东南角道,“官粮是从东南方运来的,沙匪的常据点却是在西南方,即便一刻不停赶往据点,也要一天一夜,穆太守领兵是去了哪个方向?”
“回公子,乃是西南方,太守说了,只要捣毁他们的据点,就不愁找不回官粮。”
叶青却摇了摇头,“若是官粮不在西南方呢,那么多粮草辎重,想要迅速转移并不容易,如果我是沙匪,一定会想办法转移朝廷的目光,因而只会派一小队诱饵前往西南方向。”
师爷见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举手投足间有将帅风范,心中惊奇,“依公子看,官粮现在何处?”
叶青指了指东南角的一座山,“我猜,他们会把粮草藏在山里。”
顾流年也点头道,“不错,他们劫持官粮无非有两个目的,一来自用,二来倒卖,将官粮千里迢迢运到西南卖给洛城人,远不如就地倒卖来得便捷,要倒卖就要有销路,仅凭一群沙匪怕是不够。”
顾流年指了指飞云阁,“飞云阁是函守关最大的商会,集结了五湖四海的商人,其中不乏有亡命之徒,想借着天灾发财。”
李允点点头道,“若真如顾老弟所言,飞云阁囤赃售赃,我们只需静待几日,他们自会露出破绽。”
薛慕白看向师爷,“请问师爷,这飞云阁究竟是什么来历?”
师爷听完他们的分析,不敢再小觑这帮少年,认真答道:“飞云阁自小的记事起就存在了,最开始是商人自发成立的小商会,可是后来有几位江湖高手掺和进来,慢慢接手了商会,这帮人行事狠辣,威逼利诱之下渐渐控制了函守关的大小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