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发现证词的漏洞,林子苏道:“我不知道别人写总结多久,但我写完总结确实是6点,至于您说的半个小时,我肯定还做不到。我是实习生,做什么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没有老员工那么速度。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是去接王家嘉,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吧,那我为什么要撒谎呢?”
“你这是不打自招。我们谁也没说你是撒谎,你写完总结,后来接到接王家嘉的电话,临时决定去学校。这有什么好诡辩的?”张海道。
“你说瞎话还真是不打草稿,赵恬妞是半天憋不出个屁,可你林子苏在高层会议上,都能几秒钟内对答如流,还能把项目名称都推翻了,写个总结,对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你故意说自己写总结写那么长时间,不就是为了掩盖自己去接王家嘉导致出事的真相吗?”这俞琳徽算是说到点上了。
林子苏无言可对,俞琳徽说的那件事是事实,可自己讲的也是事实,但显然调查组更相信俞琳徽的话,不是吗?
林子苏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明明那天处理事故,已经都那么明了了,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问题。
如果是我的问题,那天王家人在医院就不会让自己留下,也不会撵走俞琳徽。可是,这到底为什么?
林子苏很快想到了戴总,不怒反笑:“处理事故时,戴总也在场,戴总说了什么,别人不知道,俞总您应该知道吧?好,就当您忘记了,但我记得清清楚楚,戴总的原话‘王鑫军他们的初步排查,我们主观上是没有过错的,支付医疗费用,也是出于人道。既然过错不在我们,我们就没必要给人理亏的样子’,你们可以去问问戴总,我有没有说错一个字?你们不信我,难道也不信戴总吗?”
“戴总是说了这话,但戴总也说了‘主观上没有过错’,说明客观上是有错的!”俞琳徽此时倒挺机警。
俞琳徽的咄咄逼人,让林子苏看出了她栽赃陷害的迫不及待,林子苏哈哈两声怒极而笑,道:“那俞总怎么理解主观,什么又是客观?”
俞琳徽被问蒙,哪里说得上来,“别在这里东拉西扯,现在是我们在调查你,什么时候轮到你提问题了!”
“我告诉你,什么是主观和客观。主观,是人为导致的结果。客观,是没有人为干预,结果还是发生了。既然主观无错,又何来事故是林子苏客观造成的呢?不觉得自相矛盾吗?”讲辩证的逻辑,俞琳徽哪里是林子苏的对手,几句话就撂翻了她。
“没人说你是主观行为,正因为你忘记了王家嘉还在工地,才客观导致了事故的发生。而且戴总所说的‘主观无错’,也是从工程管理的角度,并不包括营销层面。你不要偷换概念,强词夺理。你这样恼羞成怒,才更证明你的心虚!”
姜还是老的辣,大概是处理这样的事情多了,张海极其冷静,一语中的,还正中靶心,林子苏再次无言以对。
“林子苏,你也不要激动,你冷静下来,别走偏了。事情还没定论,调查组只是例行调查问话,你也不要反应过度。”赵云龙话说得很圆滑,他是在提醒林子苏别情绪用事,不然对自己很不利。
但林子苏已被愤怒的情绪控制,只觉得赵云龙就是个和事佬,想置身事外,这反而是在搅浑水,不禁嘲讽道:“你们把一圈人都调查完了,我这个当事人却浑然不知。这是调查吗?这分明是以有罪论先入为主,你们现在不是调查,是审问,是把我当犯人审问!你们现在就缺一个我自己亲口承认亲手画押的证词了,不然你们没法拿一个当事人都没承认的调查报告向上面交代,所以才要在这里颠倒黑白。所以,到底是我反应过度,还是你们偏听偏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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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龙尴尬不已。
“而且,你们既然已经言之凿凿我有罪,那你们报警好了,让警察来抓我,至少警察才有资格审问我。现在这个会议室里,除了职级有别,但你们和我都是平等的公民,你们没有资格审问我!否则,你们就是在违法,侵犯我的人身自由,侵犯我的名誉权!”林子苏已无所畏惧。
会议室的人都面面相觑,这还是第一次被调查的员工搬出法律武器自保,张海也是一愣,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的行为违法了,更没料到林子苏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强烈的法律意识,这个猝不及防,让会议室有一阵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张海老成,先打破安静,只是这次语气缓和了许多,他解释道:“我们当然没有权力审问你。公司是法律最重要的民事主体之一,调查和监督员工违法违纪行为也是企业的职责所在,这也是法律赋予企业的权利和义务,它也是企业规章制度的一部分,你入职时也培训过,肯定知道公司纪检会的职责。你说调查了所有人唯独没问你,但你要知道,既然是调查,就不可能一蹴而就,它是一个过程,每个关联的人都要挨个询问,只是因为你是活动负责人,又是事故最大关联人,所以才把你放在最后询问。你也不用激动,就是例行的调查询问!”
“既然只是调查,不是审问,那就麻烦让俞琳徽闭嘴,她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展现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更没有资格把我当犯人一样呵斥,我有没有罪,只有警察和法官可以定,她没有资格。她如果再对我口出污言秽语,那么调查结束,我就要告他诽谤侮辱罪!”林子苏据理力争,反正俞琳徽已经撕破脸了,林子苏也不想再跟她虚与委蛇。
俞琳徽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她哪里受过这等气,直接一巴掌就干到桌子上,指着林子苏的脸,便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权利,我踩死你就是踩死一只蚂蚁。我怕你告我,你告一个试试,我倒要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没等你告,我就先弄死你!”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现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张海也快崩溃了,这尊女金刚,他是不敢说,也不敢惹,可她这样蛮干,这个调查也很难顺利进行。
而对面的林子苏,也是个刺儿头、愣头青,这不,她刚刚已经拿起手机,将俞琳徽的所作所为录了下来,这已经是铁证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厢,没等张海开口,林子苏却是不怒反笑道:“告,我肯定是会告。但这个视频要是发网上,那可是够劲爆!”俞琳徽气得已经嘴歪脸斜。
“好了,扯这些干什么,今天是来调查的,董事长和总裁还等着要报告呢!”张海借着话头,看似说的林子苏,也是在敲打警示俞琳徽,俞琳徽咬牙切齿按下怒火,不满地瞪了一眼张海。
张海终于拿回话语权,这才言归正传道:“那天王家嘉父亲因为下班太晚,而她母亲因事回娘家了,所以无法去接王家嘉,王家嘉父亲知道他儿子非常喜欢你,一时又找不到别的人,所以就给你打过电话委托你去接王家嘉,让王家嘉暂时到售楼部写作业。谁知道王家嘉太调皮,对你又极为信任,因为之前安全教育活动周的事情,让他对工程建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所以就让你带他去工地玩,你也是好心办了坏事。你带王家嘉进入工地后玩得忘了时间,直到任鹏非打电话管你要总结,你才要离开,可是王家嘉玩性大起不愿离开,你就嘱咐他待在原地不要乱跑,等你交完总结再过去接他,可是因为你耽误开会,被任鹏非批评了一顿,你因为生气就忘记了这茬事,最后酿成了后来的事故。”
“好一个‘好心办了坏事’,既然人证物证俱全,那我请求对质!策划主管任鹏非,太一公司的万京南,还有王家嘉父母,还有你们说的那个王家嘉的同学郭艺轩。”
林子苏也不得不感慨他们真是用心良苦,把各个环节和逻辑都做得天衣无缝,连任鹏非打电话、自己被任鹏非叼,他们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所以这还怎么辩驳,他们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林子苏也明白,请求对质是最后的底牌了,但自己能想到对质,他们恐怕也早就有所准备了吧?!
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啊,不过是垂死挣扎!还是给他们羞辱嘲弄自己多一个机会罢了!
他们这些大人物,根本不在乎一个小小实习生的死活,他们只想赶快交差!
“连日的调查已经让两个学生的家长苦不堪扰,已经明确表示不希望再被骚扰。”张海道。
听到此处,林子苏便哼了一声,眼睛直逼俞琳徽,驳斥道:“到底是‘苦不堪扰’,还是有人在捏造证据栽赃嫁祸,故意阻挠查找真相?售楼部安装有监控,那天我一步都没离开过售楼部,因为在休息室睡过了,任鹏非来电话才想起晚上要开会,我就去了会议室,你们一看监控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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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奇怪的地方,偏偏就那天的监控没有了,否则我们也不会费这么大事去找证人!”张海越发反感林子苏。
林子苏冷笑两声,道:“我也觉得奇怪,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那天的监控视频凭空消失?就这么巧,哪天的视频都没丢,就丢了9月23号的,你们都不怀疑吗?”说着,眼睛就定定地“插”在了俞琳徽的脸上。
俞琳徽莫名上火,恼羞成怒道:“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就是因为没有监控,才要做调查。你还有脸问,监控视频消失,说不定就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