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江水一路向东,四野青山巍巍,抬头漫天繁星。月色笼下,江面点点碎银。
习惯了城市的吵嚷,鲜少如此静谧的夜,时誉趴在车窗边吹风赏月,无比舒爽。
要不是江岸边那一众忙碌的人影,预示着这可能是个犯罪现场,此处着实能算个上佳风景。
时誉把下巴枕在手臂上,盯着远处那群各行其职的人。
很奇怪,他好像能从中一眼辨出顾严的身影,大概是因为他总是站得比别人端直?而且那身白衣服真晃眼,时誉想。
眼睛渐渐迷糊,裤兜里的手机震了好几次,时誉感觉到了,却懒得去摸。不一会儿,脑子变得一团混沌。
再次睁眼的时候,顾严站在他面前,白大褂还没换下来,金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眉眼深黑,额发被江风吹得凌乱。
顾严朝他走近,弯腰看他。
一步步,一寸寸。
太近了!
时誉本能往后回避,却发现身体动不了。
怎么回事?时誉心中惊惧,瞪大了双眼。
在快要贴到鼻尖的时候,顾严停了下来,眉头皱了皱,唇线绷得笔直,似在迷惑他为何要把眼睛睁得那么大。
时誉第一次注意到顾严的嘴唇。
顾严的嘴唇轮廓分明,红润饱满,看起来既坚毅又柔软。
就是这张嘴,既会指责命令他,也会说出“我在,没事”让他安心。
顾严忽然伸手,在他脸上碰了碰,冰凉的手指刺得时誉一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原来自己睡着了,做了个短小的梦。
“醒了?”驾驶座上的人问。
时誉转头,顾严已换下了白衣,在启动车辆。
“结束了?”
“嗯。”车驶了出去,“车窗开那么大还睡,不怕吹得第二天头疼?”
时誉这才注意到车窗已经关上了,自己不知何时躺回了座椅上,安全带也系得好好的。
他揉了揉后颈,转着有些僵硬的脖子,余光瞄着顾严,见他依然皱着眉一点没放松的样子,脸色显出疲惫。
时誉问:“很复杂吗?”
“嗯?什么?”
“案子。”
顾严似乎不太想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先送你回去。”
“你去哪儿?”
“书阳他们把死者送去尸检房了,我得赶过去。”苍白的手指转动着方向盘,不知有何感慨,顾严微微叹口气,“早一点拿到更多线索,刑侦组那边也就更容易锁定目标凶手,尽快把犯罪人给抓住。”
静默了几秒,顾严突然又低低出声:“该死!”
车里气氛很沉闷。
时誉不知发生了何事,没敢乱开口,抱着手机问:“听歌吗?”
“月光奏鸣曲。”顾严道。
“啊?哦。”时誉翻出音乐软件搜索,“是这个吗?”
顾严点开车载蓝牙让他连上。
舒缓的钢琴声流淌而出,低吟沉稳,轻盈又暗哑,让人心情柔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