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以后的某个周日,在广州火车站终于接到了从老家而来的老爸和大妹,令我感到万分意外的是:我的小妹简莉竟然也一起跟来了。
老爸跟我解释说:大女,你小妹这事,都是你哥闹的,我这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家里的钱都被你哥取走了,所以家里也没有钱,没能及时给你小妹缴学费,本来跟学校老师说好了,等过两个月给小莉缴学费的,学校也同意了,但是你小妹竟然瞒着我们偷偷的办了休学。
老爸哽咽着说:家里你们兄妹四个,我和你妈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小妹了,小小年纪第一次休学跟着我们在外面种菜、卖菜给你和彤彤攒学费,因此才耽误了上学,好不容易等你大哥去当兵了,少了一个烧钱的大佛,家里经济的也不那么紧巴了,才让她回去重新读书,如今你也大学毕业出来赚钱了,按理家里的经济更好了,可是你小妹她跟不上趟了,死活也安不下心来好好学习,这都是我们做父母的不是,也是你们两个做姐姐的对妹妹的亏欠,以后你们俩出息了,就多帮帮她!
看我大妹一脸平静的样子,我想,这话,估计我爸在老家住院的时候跟我大妹早说过了吧,或许她也接受了我小妹彻底辍学的现状。
我都搞不懂了,我爸妈不知道我的经济实力,难道两个妹妹也不知道吗?家里没钱给小妹缴学费,难道她们俩就不知道跟我说?她们只要跟我说了,难道我还能不给小妹缴学费?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妹辍学不成?
好搞笑的一家人?父母眼里只有我哥一人就算了,咱们三姐妹居然也学不会抱团偷偷壮大自己,既然她们俩默认了我不会再管小妹辍学的事了,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对于我老爸说的话,我是很生气的,我怎么感觉我小妹辍学,我爸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我和大妹造成的?难道他们不知道小妹上不了学,是因为我哥拿走了二老的所有存款吗?
虽然小妹当年第一次辍学确实是为了我和大妹,但是现在我赚钱了,我是想补偿她的,我也希望她能好好的考个大学,将来也能坐办公室赚松快钱。
算了,既然二个妹妹都已经认同了二老的想法,我又何必去做这个不孝的忤逆的女儿,去违背、去反叛父母呢!
我默默的接过老爸手里的背包,沉重的说:“爸,你们坐了一晚上的火车肯定也累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先送你们回去我住的地方休息。”
坐上了公交车,我爸精神十足的又拉着我唠叨:闺女,这大城市还是适合你们有文化的年轻人去闯,我和你妈都老了,只适合在地里刨食了,这次把你两个妹妹送你这儿来,过两天,你就帮我买去你妈哪的火车票,我呢,还是和你妈在哪种菜卖菜安心些。
我扯了扯嘴角,牵强的笑了笑,很是无奈的对我爸说:爸,你放心吧,我妈这两天把那边的事处理好了,也会过来广州的了,你来了后就安心的呆着,其他的也不要多想了,至于活计我都安排好了,你也不用再每天风吹日晒的,赚钱的事慢慢来,您就先把身体养好。
我爸苦笑着说:孩子,爸知道你孝顺,但是吧,你安排爸进厂当保安,爸也干不踏实呀,听你哥说,当保安虽然轻松,不用风吹日晒的,但是也要熬夜,而且工资还低,我想着:趁着现在我和你妈还年轻,趁着这大好年岁,可得多赚些钱攒着给你哥娶媳妇,他一个奔三十的大男人了,身边没个老婆所以才定不下心来好好工作赚钱。
男人嘛,一旦成家了自然就会想着如何立业了。
我心里冷笑着,也就我爸还会听我妈和我哥洗脑,狗屁的歪理论,说白了都是我妈打小的溺爱害得我哥不学无术、好吃懒做、好高骛远,而我哥从来不知道何为脚踏实地。
就我哥那张鹦鹉嘴,只能逗逗我妈瞎乐呵,而我妈又天天被我哥哄着去给我爸洗脑,而我妈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爸的人,她知道什么样的话最能打动我爸的心,什么样的语调最能平复我爸的火气。
我哥可真是个聪明人,一旦自己闯了祸,第一时间一定找我妈去我爸面前灭火,而我哥一惯的招数在我妈那百试百灵,而我傻老爸也是非常吃我妈的套路,有时候我在想:到底是我爸真的笨不识我妈的真面目,还是我爸自己也是被我哥的花词给洗脑了,所以才一次次的原谅我哥?
我想可能是后者居多,毕竟我爸年轻的时候曾说过:我哥是这个家的男娃,长大后要靠他顶门立户的,所以他相信我哥只是郁郁不得志,而非真的是无能!他相信我哥只是暂时的怀才不遇,所以才每一份工作坚持不到三个月,他始终相信:像他的儿子所说的,下次他儿子一定会咸鱼翻身,终有一天他的儿子一定可以出人头地的。
我爸一直在我的耳朵边唠叨着:我们家就你哥一个男娃,他也没个兄弟帮衬,你们姐妹几个跟他又不亲厚,他只能一个人孤军奋战,多不容易!若是你们姐妹三个懂事的,和你们的哥哥相互抱团,大家一起努力,我相信我们家一定会发达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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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忍打断我爸的异想天开,可是若是我爸还是一如既往的沉浸在美好的假想中,我想我们家发不发达我是百分百肯定:不会,而我哥也一定是个废人!
大妹探着脑袋跟我爸悄声说:“爸,你抬头看看车窗外?太阳大不大?“
我爸疑惑的看了看车窗外,笑着说:“这广州的天气就是比我们老家的好,像现在这样月份,老家人人都要穿秋衣了,现在广州还有二十几度,你看个个都穿着短袖,真是舒服。“
大妹语不惊人誓不休的说道:”爸,我的意思是:现在是大白天的,你老人家就不要多做白日梦了,不是我故意贬低我哥,而是我哥的劣根性如此,他这一辈子就这样的,这跟怀才不遇、郁郁不得志没半毛钱的关系,纯粹的就是我哥就是个懒筋上头,他就天天想着不劳而获,就天天幻想着有一天成为富二代,哪怕累死了你和你老婆他也再所不息。“
小妹也是凑热闹不怕事大的,赶紧一旁补充道:“就是、就是,简平那个大傻帽就是被我妈给惯的,现在惯得他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成天的就以为:全天下就他一个聪明人,成天的算计这个算计哪个,以为自己多聪明似的,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被他耍的团团转。“
“小莉啊,你私自辍学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现在你也没有资格评判你哥,你现在不上学了,以后跟他不是一样的,你说你,现在你能干什么?以后拿什么养活你自己,成家后,你怎么养活你的孩子?“
对于老爸恨铁不成钢的语重心肠教导,我小妹一点也不领怀,还得意洋洋的显摆:“切,养不活就不生呗,你以为我会像我妈那么傻,明明知道养不起,还像猪似的生了一个又一个,让自己的孩子跟着吃苦受累!“
“简莉,你这说的是人话嘛?啊,我和你妈怎么让你们吃苦受累了?我自认为我尽到了为人父的责任,你看看村里,多少人家的女娃,一出生就被家里的老人丢稻田里淹死了,可是我和你妈呢,再苦再累也没有丢过你们任何一个姐妹吧?我和你妈累死累活的养大你们还养出错来了?“
幸好现在不是上班高峰期,就我爸的这一通怒火,这一番哭诉要是早高峰期,肯定少不得被看热闹的人围着议论、甚至讨伐我小妹的。
是的,我爸确实是个好爸爸,至少在他那个年代,他真的算得上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他不重男轻女,尊重妻子、爱护儿女、尊重父母、长辈,只是他忘了,他除了是父亲、丈夫、儿子、他还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
凡人都会有缺点的,他的缺点就是:陈旧思想根深蒂固,他觉得唯有儿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只有儿子才能顶门立户,女儿终是外人,终有一天要嫁出去成为别人的家人,所以对于女儿们,他只是尽到了为人父的责任,却付出的感情不多,他只是养大了我们姐妹三个,更多的关注与爱都是给了我妈、我哥。
我们姐妹三个只是他在家里养的花草,心情好的时候浇浇水、施施肥,当他忙着家计时却忘了自己还养了三朵娇花。我们三姐妹能否成材全靠自己。
公交车上为数不多的众人,开始不明真相的议论着:“这父亲可真是个好爸爸,我们那年代,不重男轻女的男人真心为数不多,一个顾家又不重男轻女的父亲更是少之又少,这孩子可真是不懂事、、、、、、”
“看吧,女儿都是外向的,长大了翅膀硬了,不用靠父母了,就敢顶嘴了,这要是我的女儿,一个大耳刮子赏她了,我们累死累活的,还养出来个白眼狼了、、、、、、”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父母累死累活的赚钱供她上学,还供错了?小小年纪不好好在学校待着上学,偏偏要主意大的自己办了辍学,以后肯定也不是个好娃子、、、、、、”
公交车上的为数不多的众人,越来越激烈的讨论着,我爸似乎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些过了,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亲生的女儿,养了这么大,可不是让人来批判的,意识到错误的老爸干脆闭口不言。
看吧,这就是我的亲爸,对于别人这样肆无忌惮的批判他的女儿,也不说站出来维护女儿一下,连最基本的解释他都懒得解释。现在他装作听不到,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估计这时候他心里也是开心的,巴不得群众的批判给骂醒自己的小女儿吧!
所幸路上不堵车,半个小时后我们就到了目的地,一到站,我爸拉我小妹的手,脚步踉跄着下了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