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良的死自然不足以在宫中引起多大风波,苏曜着人将他葬到了城外,有一口还说得过去的棺材,还有一块简单的碑。
顾燕枝已没有心思前去吊唁,后来听闻母亲要去,她思前想后,着人送了几两银子让母亲添置祭品,余下的一概没有再管。
这些闲事抛开不想,她得以一心一意地陪着苏曜。
苏曜服完解药后一连数日没精打采,陈宾说是他中毒太久,现下虽解了毒,但解药药力极猛,不免伤及元气,需要好生将养些时日。
这样的事若放在平日不免耽误政务,因为皇帝也不好当,哪怕是去白霜山一类的地方玩乐,他每日也总有奏章要看。
可在腊月这就正好,直至上元节前他都不必上朝,索性日日赖在房里,困了就睡,睡多了就起来走走。
在一些既睡不着也不想起的时候,他就像个大章鱼一样扒在顾燕枝身上,懒洋洋地跟她聊天。
如此一直歇到了除夕,他的气力已恢复不少,顾燕枝在除夕清晨终是硬将他拉了起来,跟他说:“今日除夕,你不要睡啦!”
苏曜边打哈欠边被她推着去屏风后更衣,不情不愿地反问:“宫宴不都免了吗?”
“那也还有家宴呀。”她认认真真道,“我与徐贵妃商量了好一阵呢,你放心,人不多,保管不累。白日里也没什么别的事情,我们去向太后问个安就回来,好不好?”
她端得一副哄小孩的口气,苏曜咂一咂嘴,终是没再说什么,乖乖去更了衣。
待得坐到步辇上,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家宴都谁啊?”
顾燕枝掰着指头数道:“就太后、你我、徐贵妃,还有齐太嫔与恪太嫔,可以吧?”
不料他眉心一跳:“请齐太嫔和恪太嫔干什么?让她们自己过年,你别扰她们。”
“过年聚一聚呀。”顾燕枝怔了怔,“我知道她们关系素来好,可过年这样的大日子……总要有个家的样子才像话,姐妹间一起过少些滋味。”
苏曜嗤地一声笑,懒懒地又打了个哈欠:“什么姐妹,人家是两口子。”
“你说什么?!”顾燕枝愕然,他咂嘴:“你若嫌人少,把你娘请进来啊。咱们两个死了爹的人,再把娘扔外面不管,不合适吧?”
顾燕枝一滞,一时也顾不上齐太嫔与恪太嫔的事了,望着他满目犹豫:“你愿意见她么?”
“为什么不愿意啊?”他浑不在意地倚着车壁,“要没她帮忙,搞不好现下正给你办丧仪呢,我哪有那么分不清好赖?”
顾燕枝低着头,声音闷闷:“哦。”
“请进来吧,晚上一起用个膳。”他边说边伸手将她揽住,“我知道你也想她。等年后还有别的事要忙,你可未必还有空见她。”
“那也好。”顾燕枝终是点了头。
她知道他说的年后的事是什么——是封后。
这些日子,他们已认认真真将这件事谈了几回了。她对母仪天下这四个字着实有些怵,凭他怎么劝都还是怕自己干不好,可他说:“你看我这个德性都能当皇帝,你怕什么啊?没事啊,朝臣们能骂我的事多着呢,顾不上看你干得好不好。”
这话把她逗笑了,他趁着她放松,又凑近说:“再说,我又不打算增添嫔妃,后宫这么简单,你怕什么啊?”
她听得一愣,哑然看他,连连摇头:“怎么能不添嫔妃?你……你还没有皇子呢,这不行呀。”
话一说完她就反应过来,他应是想让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