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脚步声就听得出来——是aria。
我不自觉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正巧她也看见了我,诧异地问道:“千寻?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我叹了口气:“确实很晚了,不过aria也没睡不是吗?”
“抱歉,一工作起来就忘记时间了。”她笑着将鬓发拢至耳后,走过来搭上我的肩膀,“睡不着吗?”
“嗯。”我点点头,解释道,“最近的生物钟有些混乱,一时还没能调整过来。”
aria笑了声,抬起手来抚上我的发顶,顿了几秒,最后狠狠揉了揉:“我知道千寻喜欢现在这个工作,不过也不要因此把身体搞垮了。”她这样说着的时候,语气里有我听不明白的叹息,“不知不觉千寻也已经独立了,我一直都觉得你才只有这么大。”她说着,用手比了比自己胸前的位置。我抬头看她,清晰地看见她眸中所蕴藏着的“怀念”。
aria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我觉得她今天有点反常,却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好顺着她的话接下去道:“我如果一直这样不变的话,就要被当成妖怪了。”
她一愣,随即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脑袋,眸中有耀眼的光芒闪烁:“也是呢!”顿了一下,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探过头来冲我眨了眨眼,“一直忘记问,千寻的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吧。”我蹙起眉,倒是下意识想起了下午遇见沢田的事情。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是不是也在处理公务。“说起来aria,黑手党的boss都像你一样要经常熬夜吗?”
aria顿时噎了一下:“我也没有经常熬夜啊,偶尔罢了!偶尔!”
这个样子的aria还真有点像个小孩子。我正打算开口,冷不防竟又听见一个声音:“经常的‘偶尔’熬夜吗,boss?”
男子的声线依旧清亮中带着懒散,像是不温不火的凉茶,却默默地驱散了黑夜中的沉寂。
心跳猛然一滞。那种感觉就有点仿佛正转动着的发条突然卡了一下,然而也只是一下,紧接着它又不紧不慢地再次转动起来。
我扭过头去,见γ就站在楼梯口,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是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牛奶,“果然还没睡啊,boss。”他叹了口气,目光移过来,落在我身上,隐约带着点无奈,“连千寻你也是。”
我很快回过神来,摊着手道:“我是生物钟的关系,跟aria的故意熬夜是不一样的。”
闻言,身旁的女子顿时不赞同地瞪了我一眼,随即抬头看向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男子:“知道了啦,我这就去睡了,γ。”虽然用着很无奈的语气,然而她的眼角眉梢却满满的都是晶亮的光芒,不自觉勾起的唇角也像是带上了若有似无的撒娇。
“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的吧,boss。”γ懒洋洋地挑起一边眉毛,似乎想要装出幅严厉的表情但终究还是没有成功,反倒让人觉出了那么些宠溺的味道。
周围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变得稀薄起来。我下意识深呼吸了一下,随即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看了看γ,又看向aria,抢在他们开口之前先一步往回走去:“我开始有点困了,先回去睡了。”
“嗯,晚安。”aria朝我挥了挥手,视线落在γ手中的那杯牛奶上不觉一皱眉,“牛奶?”
γ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不忘抬起头用眼角瞥了我一眼,略略抬高了声音:“千寻,明天的晨训你也来参加。”
“诶?”我狠狠吃了一惊,立马向楼下望去。然而γ已收回了目光。
从这里居高临下地俯视,正好可以看见他注视着aria时微微牵起的唇角,然后是——眸中璀璨的星光。
目标四枪
这一晚上睡得竟格外安稳,当然,如果可以忽略一大早门外那震耳欲聋催命夺魂的敲门声,这绝对是难得甜美的一觉。
我烦躁地在床上重重翻过身去,用被子狠狠裹住脑袋,可外面的催促声依旧在坚持不懈:“千寻!起床了!千寻!到晨训的时间了喂!”
什么晨训?我昨天睡得很晚啊!
我更加卖力地捂住耳朵,谁知那个声音顿了一下,随即以更大的音量喊道:“既然这样……我开门了!”
睡意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自胸口不断溢上来的愤怒和躁动。我“唰”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一把抓过放在枕边的东西看也没看就指向门口:“吵死了!”
“哇!”来人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大喊了一声,随即抓着门板心有余悸地探过头来看我,整张脸纠结得厉害,“把枪收起来!你这个毛病怎么还没改啊!”
“嗯?”我眯了眯眼,看到一个紫红色的脑袋,随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才注意到拿在手里的物体是一把小巧的银黑色手枪。
它是从哪里来的?我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顺手就将它放到眼前慢慢打量着。金属制的枪身上有细碎的银白光芒一跃而过,带来瞬间的耀目。
啊,对了,睡觉前拿出来放在枕头边上了,大概是刚才条件反射抓起来的。我挠了挠头发,抬头见野猿还站在门边,不由抽搐了下嘴角,一边懒洋洋地打呵欠一边挥手赶他:“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哦,好。”少年默默地朝天翻了个白眼,随即关上门退了出去。
我迅速下床换好衣服,将几乎及腰的黑发扎成个高挑的马尾,但对着镜子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了那么一点。我拍拍脸颊正打算出门,视线冷不防注意到枕头边上的那一把手枪,便又径直走过去将它收进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