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面露尴尬的秦研,非常有眼力价儿的上前打哈哈:“顾老师,我们都毕业多少年了,你还收作业啊,太惨了吧。”顾从礼没说话。时吟很快反应过来,充满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爪子搭在他肩膀上,一边扭头往里走:“二狗说的对啊,顾老师越来越幽默了啊,哈哈哈哈,我们先进去吧,啊,好饿啊……”她越说声音越低,面露心虚,嘴角抽搐。二狗瞥了她一眼,又看看落在自己肩膀上那只颤抖着的爪子,低声问:“你怕什么?”时吟一个激灵,瞪他:“谁怕了?”“不怕你抖什么,你溜这么快干什么?顾从礼能吃了你?”两个人走得快,把身后的人拉开了一段距离,时吟没忍住偷偷侧头往后瞥了一眼,余光扫见秦研是和顾从礼并排走的,跟在她们后面。她撇撇嘴:“刚刚还一口一个顾老师的叫,现在就顾从礼了,狗学委,你还是那么虚伪。”二狗也不生气,反而笑了,他长得清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有种天然黑的感觉:“这不是怕你有心理压力么,”他突然贴过来,人凑近了点儿,声音压得低,几近耳语,“怎么,还喜欢他呢?”时吟步子一顿,侧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神阴沉沉的,带着警告。二狗咧嘴笑:“你这个人就是太较真,当年别说你,咱们班,咱们学校有多少女生都喜欢他呢,天天一下课就趴窗台上盯着,花痴似的叫唤,你这就也垂涎一下美色怎么了?而且这都毕业这么久了,你不能因为当年的事儿就永远这样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你胆儿也太小了吧”时吟快烦死他了,长嘶了一声,咬牙切齿:“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米六吗?”“嗯?”“因为你屁话太多,还爱多管闲事。”二狗挑眉:“被我说中了啊。”“滚。”包间选的是大包,一行八九个人落座,时吟坐里面,一边是二狗,另一边方舒。顾从礼的位置在她斜侧面,旁边坐着秦研,正在和他说话。顾从礼靠坐在椅子里,微垂着头,有点懒洋洋的样子,食指指尖搭在手机边缘,也不说话,不知道是在听还是没在听。已经进了包间,秦研就把遮了她大半张脸的墨镜摘了,挂在胸口,v领的红裙往下拉了点儿,线条饱满诱人。她一边说话,上半身往顾从礼那边一点一点倾斜,从男人的角度,只要一侧头,应该刚好看见宽阔领口后的美好光景。时吟心里冷笑了一声,撇开了眼。没有见过顾从礼这么不要脸的男人。一边问她作业写完了没,自己倒是天天在外面鬼混,把妹把得美滋滋的。眼光还高的嘞,一来就来个女明星,还国民女神。酒桌情绪热烈,时吟自己刚刚也喝了不少,有点儿上头,她翻了个白眼,面前啤酒瓶子一推,捏了另一头白酒倒满,往苟学委面前一举,一脸肃然:“二狗,你刚刚是不是说你要调去帝都了?”二狗没反应过来,愣愣点头:“对啊。”话音刚落,时吟那边已经一杯干了:“祝你一路顺风。”满满的一杯白酒,白开水似的咕咚咕咚下肚,透明的液体划过喉管,辣得她皱起眉来。倒了第二杯,仍然笑嘻嘻道:“如日方升。”秦研注意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过来,没再跟顾从礼说话,只看着她吐了下舌头,娇娇气气地笑:“这白酒是不是很辣啊,小姐姐厉害了啊,我酒量就特别差。”时吟本来声音不大,大家都在各聊各的,没引起什么注意,倒是秦研这一声,满桌人都看过来了,开始起哄。时吟瞥她一眼,没说话,举杯喝了个干净。姑娘喝起酒来有种淋漓尽致的大气,畅快又洒脱,半点儿不扭捏,细瘦的手捏着杯,头微扬着,颈部线条拉得修长,室内灯下白得晃眼。喝完,她手里玻璃杯往桌上一搁,扬眼勾唇,似笑非笑瞥了秦研一眼:“小姐姐还能更厉害,想看不想看?”这操作毫无预兆,秦研愣了愣。时吟微微倾身朝她的方向靠了靠,胸口的布料贴紧了桌沿,声音低懒,带几分邪气:“叫两声好听的,哄得小姐姐开心了就给你看?嗯?”语气轻佻,半点尊重没有,像是哪家的浪荡公子哥。秦研反应过来了,脸色十分难看。一片的静里,方舒“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抬手按着时吟脑袋啪叽一下推回去了,时吟重新栽进椅子里,不满的拍掉她的手。方舒含笑道歉:“不好意思啊,秦研,时吟有点儿喝多了,她今天特别开心,大家又都熟,玩笑开得没边儿。”时吟撇嘴嘟哝:“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我就喜欢和漂亮的小姐姐玩儿不行吗?我看她电视里不也这么演的么……”秦研刚缓过来一点儿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她之前接过一部刑侦单元剧,在里面演一个夜总会陪酒。说是什么国民女神,当红小花旦,其实也都是好听的,别说大荧幕了,就是电视剧里面,她也只能拿到一些配角刷个脸熟,此时时吟迷迷糊糊嘟哝着,明摆着打她的脸。方舒又是一巴掌拍上时吟脑门儿,拽着人胳膊给拉起来了,毫无诚意又道了个歉:“喝得都不清醒了,大家先吃,我带她去醒醒酒。”时吟十分乖巧的依偎在她怀里,跟着她往外走。出了包间,方舒关上门,手一松。时吟晃了晃脑袋,一脸不满:“你别松手啊,我真有点晕呢。”方舒抱着臂,好笑的看着她:“你这人过分,秦研眼睛都气红了。”时吟翻了个白眼:“我和二狗玩得与世无争呢,谁让她突然跳出来给自己加戏啊。”方舒却突然眯起眼来,凑近了看着她:“你和秦研这么大仇?”时吟耸肩:“没仇。”方舒哼哼笑了两声。两个人走到洗手间门口,时吟随手拉开最近的一个隔间门:“你为什么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我和她有什么仇你心里没数吗?”方舒“哦”了一声:“因为顾从礼。”时吟没说话。方舒就当她默认了:“你之前不是说你对顾从礼现在已经没有非分之想了吗?”“我什么时候说的。”“你中午刚说过。”“我说的是,我们没有前缘可以续,你对我不关心,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方舒一阵恶寒:“时吟你要点脸,你有非分之想就想吧,你恶心我干什么?”时吟没忍住笑了两声,顿了顿,轻飘飘道:“非分之想好像也还是有,不过学委说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其实我觉得他说挺有道理的。”方舒怔了下。隔间里,抽水声哗啦啦地响起,然后归于平静。方舒回神,刚想说话,隔间门咔嗒一声开了,时吟从里面出来,平静地走到水池前:“我一直有,但我不敢了。”时吟回去的时候,气氛依旧热烈,只是少了人。顾从礼没在。秦研倒是还在,应该是已经被哄开心了,只是看见她们进来的时候冷冷瞥过来两眼。男人喝嗨了以后就喜欢开始跑火车,桌上位置已经换了一圈儿了,几个男人凑在一起天南海北的吹牛逼,时吟旁边换成了个女孩子。小个子女生,长了张娃娃脸,皮肤很好,声音也幼幼的,以前是班里的英语课代表,叫李思璇。几年过去了,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笑眯眯地跟她们打了招呼,将旁边的酒瓶挪到一边,换了果汁。时吟一阵感动,只觉得还是女孩子好,香香软软,又体贴。她道了谢,端起来喝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