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葛将脸贴住冰冷湿滑的地面上,喃喃地道:“阁主,你杀了我吧。”
叶闵居高临下地望看已经彻底落败的青墓,神情冷漠,不过开口的声音却是充满怜悯。他叹道:“三十七,你心软了。”
青葛闭着眼睛瑟瑟发抖,她不再说话。
她的那三根银针本是剧,由葫蔓藤幼叶制成的“钩吻”,中“钩吻’者,剧烈腹痛,肝肠寸断。
叶闵不曾防备之下,她愉袭,一针得中后,叶阅便必死。但是她换了,把“钩吻”换成了寻常的毒。
她咬牙,冷冷地道:“输了就是输了,我无话可说。”叶闵单膝蹲下,抬起修长微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一道闪电掠过,照亮了她的脸,湿透的乌发黏在她惨白削瘦的脸上,她已经无半分求生意志。只是此时的叶闵确实看不到了,他只能凭着耳力听着她的气息。
他开口道:“你就算用钩吻,也不会赢。”
说着,他缓慢地抬起手,从自己的衣袍上摘下来那根银针,动作格外从容。青葛见此情景,便觉挫败和绝望的痛楚如潮水一般把她淹没。
那根银针根本没有击中叶闵,怪不得他在这么久之后依然不曾有半点异样。他一直都在骗自己。
她喉咙中发出嘲讽的笑:“你穿了护心甲对付我小小一个暗卫,阁主真是大费周章了。“
叶闵冷漠的薄唇勾起一个弧度,声音竟然有几分温柔:“三十七一直是千影阁最狡猾的狐狸,你也很知道怎么在我面前耍花招,我面对你,自然不得不防。”
青葛:“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毫无胜算。”
如果她早知道那银针根本没有击中叶闵,那她绝对不会动手,因为毫无胜算,那只是弱兽在虎狼面前垂死的挣扎罢了。
他故意的,故意看自己拼尽全力和他挣扎,最后再凄惨落败。
这个人从来都没变过,所谓温情和愧疚都是假的,是诱骗的伪装,他骨子里就是冷漠残酷,就是狡诈无情!
叶闵:“是你自己非要找死。”
青葛苦笑一声:“是,杀了我吧。”
只要叶阅动一动手,就可以要她性命,她已经无力反抗。
或者说,她已经毫无斗志。
叶阅道:“告诉我,为什么?”青葛紧抿看唇,并不言语。
叶闵俯首下来,潮湿而苍白的面孔对准青喜,滚烫的气息喷洒在青喜脸上。他一字字地逼问:“为什么,你宁愿死都不愿意去见他。“
青葛拒绝回答。
叶闵:“三十七号,你明知道,如果你去求他,你还有一线生机,兴许他会看在你们那些露水情缘的份上,放你一条活路。”
青葛双唇紧闭。
叶阅声音中哇然有了嘲讽的怒意:“青墓,你喜欢他,是不是?”
青葛睁开眼,看向叶闵,缓慢而嘶哑地道:“嗯,喜欢,非常喜欢。”
这一刻,在那湿润的雨意中,她清楚捕捉到叶阅眸底闪过的痛意。
她心中便狠狠涌出报复的快意,当下抬起手,擦了擦唇边的血,笑着道:“我爱他爱得掏心挖肺,爱得不能自已,我太喜欢他了!”
叶闵手中便出现了一把匕首,削铁如泥的匕首,此时那匕首移到了青葛的颈处,对准了她的咽喉。
湿润的夜晚,匕首的寒芒杀气四溢,不过青葛却用越发冰冷嘲讽的语气道:“怎么,叶闵,你就这么嫉妒?恨我爬上主人的床,却不理会你?”
叶闵气息微乱,他咬牙冷笑:“嫉妒?你以为我会嫉妒吗?三十七,你——”这时,青葛却骤然抬起手,骤然握住他手腕,狠狠将他推开。
她是奋力一击,叶闵手中匕首微动,偏歪了。
只是青喜这么一用力,却牵动身上伤势,她一时痛得无法呼吸,额头有大滴的汗珠落下,竟然是再不能动弹半分,只能狼狈地趴在那里,以此缓解那几乎把她淹没的疼痛。
一时之间,风声雨声,叶闵杂乱的呼吸声,以及青喜忍痛的挣扎,混杂在一起。
片刻后,青稍微缓过这口气后,她嘲讽地瞥了一眼叶闵,用嘶哑而虚弱的声音道:“叶闵,你看你,怎么急成这样?知道我上了主人的床,你气死了是吗,是觉得我不配,还是嫉妒他,他不是想把我送给你吗?”
叶阅在适才骤然的情绪波动后,终于冷静下来。
他紧攥着手中的银拐,磨牙道:“你只是一个身份低下的暗卫,却背叛了自己的主人,冒充夏侯氏嫡女,冒充王妃娘娘,你——”
他想起这一段时日来青葛的所作所为,她在宁王面前的任性骄傲,她和宁王的种种亲呢火热,还有她对自己的欺瞒和敌意
当真相摆在自己面前,他昔日所作所为简直仿佛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