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与取了布巾,沾了皂角粉,浸水拧干,在盆架前的凳子上坐下,“我这儿没镜子,过来,我帮你卸。”
青唯没觉得什么,依言在他对面椅子上坐下。
他于是看她一眼,沾水了水的指间勾住她的下颌,倾身靠近。
屋子里静极了,天色未明,连灯火都是晦暗的,青唯听到他极轻的呼吸声,他在很认真地帮她擦拭着黄粉,可不知怎么,她忽地觉出一丝异样。
异样得让她的手心一下渗出了汗。
静默里,谢容与忽然开口,声音很沉:“来上溪几日了?”
“三日。三日前的夜里来的。”
“身上的伤都养好了吗?”
青唯愣了一下,正道是什么伤,尔后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她离开京城前,逃脱左骁卫追捕时受的伤。
“都好了,我的伤看着重,其实没伤到要害,冬天没过就好齐全了。”青唯道,微抿了抿唇,“我离开京城前,想去找你,可是江府被人守着,深宫……我也进不去,后来我还……”
她本想说,后来他随圣驾去大慈恩寺祭天,她还试着去朱雀长街与他道别。
可不知为何,她一想到那日上街上,他们之间层层相阻的兵马人群,她牵马离京,隔雪回望的渺远深宫,她心中就莫名有点难过。
谢容与问:“后来怎么?”
“后来见回不去江府,我就走了。”
谢容与“嗯”一声,一边脸颊擦完了,他将布帕重新浸水拧干,勾住她的下颌,微顿了顿,温声道:“其实我没在昭允殿住多久。”
甚至连冬天都没有过去,待到病势稍好一些,他就回了江府。
总觉得……
谢容与看青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