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谪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两位掌教在说话,恐怕探讨的都是些大道禅理,他境界低微,听不懂也是理所当然。
赤琰摇摇晃晃地爬上苏谪肩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看苏谪,又看看白凝霜,终于决定还是先睡一觉为妙,方才真是吓死本狐狸了。
很快又是三道身影接连到来,苏谪见他们和虚炎真人、沧海道长实力相仿,都是深不可测的境界,估计是另外三大派的掌教。
沧海道长环顾整个通天之巅,建木神树高耸入云,燧人石片片剥落,火雨仍下个不停。脚下息壤毫无动静,而周围涌动而出的弱水已是无心之物,不过对于天一门几人来说也是一场机缘。
苏谪猛地想起叶千城,顾不得失礼,向沧海道长道:“掌教,离火门李芸被黄泉水侵袭,危在旦夕。叶千城还在通天楼二层保护李芸,我们觉得引我们上来的黄泉道人可能……可能……”
苏谪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如果黄泉道人真的只是救爱侣心切,自己胡乱诬陷,岂不是小人所为。
沧海道长见苏谪着急的模样,轻叹道:“不怪你,那黄泉道人实力滔天,以蒙蔽天机之术掩盖了通天之梯的出现,外面的叠浪等人感觉不到你们的处境也是正常。若不是燧人石被毁,恐怕我们还要被蒙在鼓里。”
苏谪更是焦急,连忙问道:“那黄泉道人真的是邪恶之辈?他有什么目的,叶千城怎样了?”
沧海道长摇头道:“叶千城和李芸自有机缘,而那黄泉道人,其实他不是黄泉道人。”
苏谪忍不住问道:“那是?”
虚炎真人听苏谪说叶千城在保护重伤的李芸,语气稍为缓和,道:“黄泉道人是赑屃。”
苏谪转不过头脑:“赑屃?”
沧海道人叹道:“严格地说,黄泉道人是赑屃的一个分身,不过是蒙蔽你们而已。现在五行至宝被破,赑屃如愿以偿,恐怕……哎!”
苏谪黯然道:“弟子岂非为虎作伥了么?”
白凝霜听到赑屃二字,震惊不已,问道:“压在通天楼下的上古妖兽赑屃?”
虚炎真人点头道:“不错。”
“当年五派前辈为镇压兴风作浪的赑屃,修建通天楼将其封印镇压,至今已有十多个纪元。若是因我们的缘故而让赑屃重出世间,惹得生灵涂炭,我,我……”苏谪终于明白过来,他心急如焚,“掌教,可有办法阻止赑屃?”
沧海道长伸手搭在苏谪左肩上,一道清凉的气息没入苏谪体内,令他精神为之一振。沧海道长道:“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也是为救李芸一命,这是侠义心肠,何过之有?“
苏谪仍旧于心难安,低声道:“可是赑屃一出,我们便要间接害死多少人命……”
沧海道长摇头道:“能深谋远虑固然是好,不过很多时候只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即可。赑屃重现固然是劫难,但冥冥之中未必不是福泽。今日由我们挺身而出,再过数十年,就是你们力挽狂澜之时了。”
苏谪越想越烦闷,禁不住垂泪道:“可是……”
沧海道长见苏谪一时也想不开,轻叹道:“难得你有如此心肠,但愿始终如一才好。”
五派掌教来到通天之巅,本想看看五行至宝是否还有挽救之机,不过燧人石和弱水都已毁去,建木神树独木难支,五行有缺,再也不得圆满。
五位掌教一生之中不知经过多少风浪,然而此时事关通天楼的根基,更关系到赑屃出世,还有数万里疆域内无数生民百姓,五位实力通天的大能俱是心头沉重。
“自从吾等踏入天道境,想不到还有并肩御敌之时。”碧华真君笑道,“造化也真是妙不可言。”
九湮道长叹道:“我等年轻时也曾惺惺相惜,想起当年同游珞珈界,不觉已是数百载。”
玄金道人抚着手中的巨剑,沉声道:“此战尽力便是。”
沧海道长道:“五派高手很快就可赶到,我们五派联手,未必不能一战。赑屃被镇压十多万年,此时应该实力有损,就算我们不敌赑屃,以身殉道也是快事。”
五大派数十纪元间磕磕绊绊,但是每当遇到重大祸患时,五派都会选择联手御敌,和五派疆域内万千生民相比,平日的恩怨早已不值一提。是以当年五派先辈才能戮力同心将赑屃镇压在此。
如今赑屃即将重出,五派先辈风流云散,以五派如今的实力比之当年大有不及,五位掌教虽知如此,却也无一退缩。
周围五派弟子看着五派掌教旁若无人,忽而回忆年少气盛时的壮举,忽而慷慨长啸,忽而悲歌相和。原本在五派弟子心目中势不两立的对手陡然如此,众弟子心中无不充满景仰钦佩之情。
“天地正道,便是如此传承不休么?”苏谪暗暗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