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韩勃,是裴玄素的最强心腹,言听计从指哪打哪说一不二,连最后那场攻城战都不肯离开裴玄素半步。
沈星被裴玄素遣韩勃充当她的临时护卫很多次,牢头一样,韩勃对她冷嘲热讽无数,她牙痒痒恨不得锤爆他的狗头,还有裴玄素的。
没想到,最开始这几人的关系却是这样的。
……
但这些事情,裴玄素是不知道的。
他膝盖犹有土尘,印在蓝色的棉布内监服上,他绷紧脊梁,一路沉默,直到被小太监带进了一间空营房。
他拉过来两把椅子,扶着椅背在窗前的小书桌上坐了一把,他慢慢开始学,刚才见过的小太监的言语神态,还有韩勃的。
有些微尖的嗓音,眼神锐利,神态微阴柔。
沈星一开始不知道他说什么,仔细听着明白,作为一个一路陪伴裴玄素走到现在的人,她不禁心尖拧了一下。
裴玄素见她发现,还解释:“我以后要这么走下去了。”如果有以后的话。
一路走过来,莲花海到太初宫,太初宫又回莲花海,之后到宦营,一路接触的见过的,都是大小太监。
这种经历,让裴玄素前所未有清晰地意识到,他从今之后,出头之前,他是需与宦官为伍的。
他就是一个阉宦。
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没有别的地方去,唯有这一条路。
他说:“我必须有个出身。”
“孤掌难鸣,我必须强大起来。”不然什么都只是空说。
听得沈星心里难受,她难以想像,前世裴玄素险些伤溃病死在蚕室,哥哥也死了,他带着一道刻骨铭心的疤痕,孤零零来到这里,是怎么样的一种处境和心情。
她第一次走进裴玄素的过去,接触他曾经的内心。
那个记忆中让她觉得咄咄逼人,有时候眉目可憎的权宦男人,有着这些可怜的过去。
沈星用力甩甩头,上辈子的他若知道,必然会嗤之以鼻,高傲如裴玄素,他不需别人的可怜。谁可怜他,他会让你全家都可怜。
沈星压下那些胡思乱想,她抿唇,小声对眼前这个裴玄素说:“等以后……”等把他想做的事情都结束,“你可以脱离这里,到别的地方去,过正常的日子。”
她还是忍不住安慰了他。
裴玄素有些怔忪,良久,他苦笑,轻声说:“但愿有这一天吧。”
……
只不过,终于还是有高兴的事情发生了!
裴玄素沈星进房没多久,外面一阵很快的脚步声,孙传廷,邓呈讳、冯维三个人。
这三个贴身心腹,侥幸未曾被波及,奔波好几百里路赶往东都。
裴玄素早已独当一面,他当然也有心腹,绝大部分树倒猢狲散,这三名心腹和护卫不离不弃,甚至已找上赵关山的门,想进宫追随裴玄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