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树握住江渔的手冲水,偏头啄了一下江渔的眉心,笑着说:“行了,江大队长。该上班了,我过去再看看尸体有什么发现没。”江渔看着祁树,按着腰把人抱上了洗碗台,手上未干的水尽数洇上祁树的白衬衫,部分湿透的布料贴在肌肤上,侧腰若隐若现。祁树坐在洗碗台上晃晃腿,露出一颗小虎牙,笑眯眯地凑过去吻上了江渔的唇。站在办公室窗边稍微抬头就可以看见楠城的天空,那一小片逃离了高楼大厦挤占的狭窄天空。黑色沥青路边一排树木直直挺立,墨色的云瞬间翻涌上来,掩埋夏日午间的阳光,树叶在阴暗下来的背景中绿得分明,随风晃动发出沙沙声响。整个市局十分忙碌,资料翻动声和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香喷喷的盒饭味透过门缝一阵接一阵地钻进来。江渔发了条微信给祁树:“一起吃饭吗?”祁树:“你过来,有事。”江渔看着手机笑了一下,刚走出办公室就撞见翠花风风火火赶过来说:“有人报案xx区xx路xx号韵色酒店里死了个中年男性,怀疑跟毒品有关。”“去现场!”韵色酒店1135号房间非常幽暗,窗户紧闭,某种浓稠的味道隔夜后格外令人反胃。厚重的窗帘被拉开,墨色的阴暗光线弥漫进来。房间的全貌这才可以看清,床单拖在地上,衣服凌乱丢了满地,暴露的衣服和特殊用品东零西落,粘稠的液体在地板上、墙上、床单上留下痕迹,房间里无一处不宣示着昨夜的靡乱。滑开独立浴室的门,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面色灰白,牙刷插进鼻孔里,靠墙坐在白瓷地砖上已经没了气息。江渔盯着男人的脸庞,眉头紧皱。翠花走过来说:“死者叫李瑞,报案人叫秦衣衣。昨晚十一点左右李瑞过来开的房,一小时后秦衣衣就进了1135,今天中午十二点要退房,酒店服务人员过来敲门,根据秦衣衣所说,她是被服务人员的敲门声吵醒的,醒来之后就发现李瑞死了。”江渔问:“秦衣衣和李瑞是什么关系?”翠花犹豫了一下道:“额……她说是……偶尔约、炮的关系……”江渔看了一圈堪称豪华的酒店房间,疑惑地看向翠花。翠花说:“嗯……这也是合理怀疑,不过□□也很难鉴定了,秦衣衣说她只和李瑞约过几次,就一张嘴当然不会承认钱财交易什么的。不过她承认之前见过李瑞吸毒,而且说李瑞貌似喜欢吸毒后再约,嗯……某方面兴趣也挺特殊的。”江渔:“带回局里问。”“诶,好!”翠花吧嗒吧嗒跑开了。祁树摘了手套向江渔走来,说道:“没发现他杀迹象,大概率是吸毒吸多了,精神错乱,把牙刷插进鼻子里死了。看这模样,肯定吸毒好多年了。”祁树几乎贴上了江渔的耳朵轻声说:“我觉得他长得九分像李松。”祁树温热的气息扑在江渔耳边,江渔耳根发痒,定定神说:“像。他瘦在身上,脸上不掉肉。”祁树摆摆手:“随口一提,查着看吧。”江渔点点头,收队离开了现场。几小时后,翠花抱了一沓文件给江渔说:“李瑞有个双胞胎哥哥,叫李松,楠城市政府秘书长那个李松。俩人出生农村,李瑞原本是个理发师,李松曾经辗转了好几个城市工作,近几年来楠城后李瑞也过来了,李瑞还搞了个理发品牌,开了好几家连锁店,估计也是他哥投资出的钱。”江渔:“接着查,不止李瑞,李松,李易,绑架,所有线全部查下去。叫周珉过来,我跟他去李瑞名下住宅看看。”82水泥碎尸案(4)女孩今天穿洗得发白的裙子,刘海汗兮兮地粘在额头上,手里出了汗,掌心里的巧克力几乎要被这热情融化掉了,女孩笑起来很好看,甜甜的,腻腻的,有一种逃离了世俗的纯真。女孩的脚步少有地轻快,巧克力还握在手里不肯吃,细看才能发现她眼里盛满了的笑意。楠城是个双面兽啊,瓦片房绕着摩天楼,大厦囚住土房,矮小倾斜的水泥墙草率隔开摇摇欲坠的危房和热闹嬉笑的商业街,豪车一列列驶过道路,尘土纷纷扬扬蒙在佝偻的人们脸上。走近那片房区了,堂皇转入逼仄,黑黝黝的前路上夜色深不见底,女孩的表情慢慢归于近似麻木的冷漠。一辆车驶出与女孩擦身而过,女孩被车灯晃了眼,偏过头看见车窗上自己隐隐约约的倒影,还有车里那个和自己一样穿着洗得发白的裙子的女孩,两张脸几乎透过车窗在某一瞬间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