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义璋一介书生,手不能抬肩不能扛,只好去外面做些抄书、代人写信的营生,赚些微薄的银两,起初也只是勉强能够他填饱肚子。
后来渐渐熟能生巧,也摸索出了些门道,省一省,甚至连束修也能攒出来了。
只是物质生活与从前完全无法相比,连一件新的监生服也舍不得买。
与此同时,皇天不负有心人,陆霆的案子经过他不懈的追查,终于也有了新的线索。
被他得知了那遇害女子的家人曾收过一笔钱财,买通他们诬陷陆霆非礼民女。
而那收买之人的样貌也有人见过,顾义璋根据对方的描述画出了那人的画像。
当时若不是李国公家的小公子碰巧出现,那次的事,就已足够叫陆霆身败名裂,甚至遭受牢狱之灾。
顾义璋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思前想后,决定向另一位司业王简求助。
王简与何胜虽同为司业,但一向不对付,彼此谁也不服谁。
顾义璋不是没想过去京兆府告状,可此事自始至终京兆府也没给陆霆判过任何罪名。
况且这些证据只能引出疑点,后续还需要进一步调查,要想追查到幕后真凶,还不知道要历时多久。
若是他去京兆尹上告,必定会闹出不小的动静,国子监不可能不被惊动。
何胜一旦知道了,顾义璋自己就会面临不小的麻烦。
他不是怕事,而是怕一旦发生那样的情况,便无人再为陆霆的事奔波了。那他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不就付诸东流了吗?
要避开何胜,他就不能亲自出面。况且王简身为朝廷命官,怎么也该有些门路。
可顾义璋万万没想到,他将证据交给王简后,对方当时倒是犹豫着答应了下来,后来此事便没了消息。
他等了又等,实在等不下去了,想去找王简询问结果的时候,发现对方有意无意地开始躲避自己。
顾义璋心里咯噔一声,觉得多半是没戏了。
果然,他好不容易将王简堵在了屋子里,几番追问之下,对方才支支吾吾地说他的证据不足为信,经查证画像上的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而所谓的花钱买通一事也是无从证明。
顾义璋失望极了,原来这些当官的即便阵营不同,也不过都是一丘之貉,没几个好的。
他便不再寄希望于这些人,想要依靠自己继续查下去。
于是,顾义璋便想要回王简手中的证据。
可王简却告诉他,那些东西并不在他手中,他托人去查,自然要把证据给人家,可查来查去发现就没有这么桩事儿,哪里还会将那些“编造”的东西还给他?
早就不知给扔到哪儿去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顾义璋花了多少功夫,费了多少心思,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点点线索,以为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却不想竟被硬生生地掐断了。
顾义璋身子晃了几晃,险些站不住,晕厥当场。
王简怕他在自己的屋子里出点什么事说不清,便以让他好好休息为由将人赶紧打发走了。
顾义璋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监舍,失魂落魄地枯坐了一整夜。
他决定再也不相信任何人,整个国子监,他只能靠自己。
自此,他性情大变,对谁都存着防备,不肯与任何人交好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