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道士老爹这么说,那就这么算。”
“但是,我没有还给你吗?”
“五岁那年,我就还给了你。那柄剑很快,我割掉了脑袋,灵魂坠落那口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有道经陪着我。从此你活在阳光下,而我生活在那个角落。从此只有你欠我,没有我欠你。”
“你看到的那口光井,本来是没有光的。你知道吗?那些光,是我一点一点炼出来的。”
“在这漫长的生命里,我随时随地都拥有杀掉你的能力,可是我没有。”
“我完全可以独占这具身体,斩妄求真。可是我没有。”
匡悯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敛去了:“可是你想我死。”
一具身体,两个灵魂。
只有唯一的真!
就如道门广阔,支脉繁多,唯此道能称一真。
匡悯一生在求永恒之真,却放过了近在此身的“虚妄”,甚至为匡命编织梦境。
匡命如何能不看到这份真心!?
可是他一句都不回应。
黑色的火从他裂开的眼睛里跳出来,不必匡悯动手,他的面部已经扭曲成一团。
世上最残酷的刑。
他点燃了元神!
并不肯妥协、合作,一起享真。也不肯元神出逃,让出此身,而是要自绝自灭,带着匡悯一起死。
匡命自杀,和被匡悯亲手抹掉,是性质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前者是匡命的消亡,是此身此灵的残缺。后者才是匡悯的“进食”!
甚至于匡命一旦逃掉了,也是灵与命的不完整。
他自不能再忍耐,手指一挑,那猩红长刀倏然而至。
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仿佛能够吞噬无穷外力的饕餮天门,破碎在无数宝具组成的洪流中。那是梳妆镜、木钗、拨浪鼓、木刀木剑小木马……无数玩具梳妆用品所组成的洪流,却尽放宝光,交相辉映。
百物皆宝,万事有价。
从来富贵压人头,锦衣不使狗眼轻。
百宝神通的真显,君子假于器而胜于人。
钱丑立身此洪流之上,还是那张脸,那样身姿,但遍身都是宝光,昂贵得不可直视。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畏缩感觉——你碰他一下,就要赔得倾家荡产。
铛!
孙寅的拳头,砸中那柄长刀,将刀身都砸弯!当然也偏离了匡命的天灵。
“匡命!”匡悯猝不防被如此多的宝具轰击,单个虽不强大,结在一起却如长河洪涌。被人用钱砸的感觉,原来是这样沉重,这么的劈头盖脸。
他分出一双切金断玉的手,连拨连挡,怒喝出声:“我们间的事情,终究在我们兄弟之间!你若还记得道士老爹,记得我这么多年的照顾,与我安分半刻钟!”
“与我……安分!”他说话的同时,跳出了百宝之阵杀,使钱丑苦心积虑的围阵不得成型。而又以拳对拳,与迎面杀至、悍不畏死的孙寅对轰!
虚空中玄龙与赤虎撕咬不停,见血见骨。珍贵的道则本源都纷纷扬扬,飘如飞絮。
该死的平等国人,个个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平时自然不惧拼杀,但此刻着实内外交困。
“匡命!!!”匡悯高喊。
但匡命的意志如此猛烈。
无论他威胁、劝诫、真情,匡命都不言语,都只专注于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