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新闻总是一茬接着一茬,更加吸引人眼球的八卦转眼间便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
“亲爱的读者们,随着春天的临近,万众瞩目的社交季即将降临,我也需要向你们宣告我的正式回归。今天没有钻石淑女和黄金单身汉的消息,倒是有一桩关于皇室的秘闻。辛肯顿大街的摄政王宅邸,在不久之后,或许会迎来一位新的女主人。
微声到夫人,1814年3月10日”
自微声到夫人的小报面世以来,玛丽亚·费兹赫伯特就是她最忠实的读者,她总是喜欢看着那些私下嘲讽着自己微贱出身的贵族男女因为各种各样的绯闻而笑料百出。
费兹赫伯特夫人没有料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有成为绯闻主角的一天。
她颦着眉,高声喊道:“摄政王殿下去哪儿了!”
女仆战战兢兢地回答:“殿下由费茨男爵跟随出门了。”
女仆将头垂得很低,生怕露出自己年轻的面庞,她知晓这位看似温柔的女主人实则有着极强的嫉妒心。摄政王当初决定迎娶布伦瑞克的卡洛琳公主时,情绪激动的费兹赫伯特夫人甚至抓花了摄政王的脸。
费兹赫伯特夫人没功夫注意漂亮的女仆,只是摆摆手,让她退出了卧室。
费兹赫伯特夫人轻轻抚摸着脸部的肌肤,回转目光,看向梳妆镜中倒映的自己。
一张苍老的面容,大大小小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罗列在干枯的皮肤上,额头上的两三点灰斑,纵然有白粉遮掩,也依稀可见。
自己已经老了。
费兹赫伯特夫人默默想。
那么乔治的目光还会愿意在自己身上停留吗?要知道自己可比他还大上五岁。
摄政王也就是未来的乔治四世,以花心滥情和吃喝玩乐闻名于世,他看上去不像未来的国王,反倒如同一个纨绔子弟。所有人都以为,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位王位继承人能够逐渐变得的成熟,并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跌掉所有眼睛的是,他在二十二岁那年爱上了费兹赫伯特夫人,一位两次丧夫、信仰天主教的平民寡妇。
费兹赫伯特夫人是世上最了解摄政王的人,他能因为高筑的债务抛弃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但只要他的感情维系在自己身上,自己就永远不会失去保障。
摄政王可以一时上头,找来一个走投无路的牧师,公然违背王室和议会,同自己缔结了一份不被承认的婚约。难保他不会为其他女人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因此,她决不允许其他女性在摄政王的感情世界占有一席之地。
费兹赫伯特夫人希冀于微声到夫人所言为假,可内心的担忧从未消失。
“咚咚——”
费兹赫伯特夫人立刻回神,撑起身子喊道:“谁?”
“夫人,前来为您定制成衣的德拉克洛瓦夫人来访!”谦卑恭谨的女声自门外传来。
卧室的门开了,费兹赫伯特夫人才发现自己忘记了穿上紧身衣,扫视了一眼德拉克洛瓦夫人窈窕的身姿,再默默移到自己的腰部,心里痒痒的,酸涩难耐。
“费兹赫伯特夫人。”德拉克洛瓦夫人礼貌地向她问好。
费兹赫伯特夫人抿了抿嘴唇,没有再对德拉克洛瓦夫人投注过多的视线,毕竟乔治对她从不感兴趣。
“你原本应该昨天来给我送衣服的。”费兹赫伯特夫人双手交叠抱在胸前,突然发难。
德拉克洛瓦夫人连忙掀开盒子,露出一件深蓝色的丝绒裙子,费兹赫伯特夫人接过检查了一番,却一把将它扔到了一边。
“你也太不当心了,竟然少了一颗扣子。”
德拉克洛瓦夫人一拍额头,嘴巴比脑子跑得快,蓦地说出:“请您原谅,是店里最近忙疯了,我正要去向菲尔伯曼小姐要一件礼服,是费茨男爵还有摄……”
眼珠一转,意识到自己透露的太多,猛地捂住了嘴,眼神不自觉朝着别处瞟去。
“摄政王殿下。”费兹赫伯特夫人脑海里自动补足了未出口的话。
菲尔伯曼小姐在伦敦时尚圈的举足轻重,经营着整个欧洲的第一家时尚杂志,是各种沙龙的座上宾,她的爱好之一就是收集各式各样的女士礼裙,谁有资格让德拉克洛瓦夫人去叨扰她?
费兹赫伯特夫人忿忿地想,也只有摄政王殿下了。
不过,她不对那个倒霉的姑娘感到好奇了,“德拉克洛瓦夫人,今天我会额外再给你一百英镑,只要你告诉我摄政王殿下因为这个原因到访了你的店铺几次?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德拉克洛瓦夫人轻轻地勾起嘴唇,能够长伴于摄政王身侧的女人果然不简单,也足够敏锐。
“这……”她假装嚅嗫着嘴唇,不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