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看着长久下去,恐怕早晚出事。待身体好些,便叫来恭亲王、惇恪亲王,说要搬到烟波致爽殿将养。
两位亲王自然赶紧接旨。下头宫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不过半日,就搬好了。从此以后,康熙就住到烟波致爽西暖阁,与皇后相对而居。每日里,梅梅少走了不少路,后宫嫔妃们也时不时过来凑趣儿。只是,除了东暖阁,再也无人,敢送吃食给皇上了。
到了九月重阳,慎刑司上报,枝茵不堪忍受重刑,咬舌自尽。梅梅叹息一回,叫来玫嫔,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吩咐:“本宫知道你受了委屈。这种事情,搁谁身上,谁心里都难过。好在,万岁爷圣明,不曾重罚与你。从今往后,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而为了。要学懿贵妃,学丽妃,大度宽厚,尤其是对身边人,要懂得施恩。咱不求她们报答,只求为自己积德行善。你说呢?”
玫嫔含泪答应,“主子娘娘说的是。是奴才以前不懂事,才得了这么多事故。奴才心里,未尝不恨枝茵。只是,如今她人都没了。奴才恨她,还有什么意思。这就回去,叫人把她好生葬了。也算全了我们一同‘伺候’万岁爷的缘分。”
梅梅按按心口,又是一阵恶心。只说一句:“好孩子,你能明白就好。去吧。”
玫嫔出门,对着西小院咬牙,叶赫那拉,你等着!
回到后头自己住的小院,取出十两银子添上。连同皇后赐的一共二十两,全都交给敬事房大太监,请他代为关照枝茵。
那位大太监一见白花花的元宝,登时笑弯了嘴,伸手一把攥住,“玫嫔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办的好好的。”
玫嫔冷笑,“这区区三十两,够干什么?你一个总管,也看在眼里?”
那大太监嘿嘿一笑,“娘娘说的是。这不是,前头西小院没赏嘛!”
玫嫔垂眸,“都是主子娘娘仁慈,咱们不过是办差罢了。西小院赏与不赏,不是咱们能说的。”
大太监听了,笑着回话:“娘娘放心,您给奴才的好处,奴才自是不忘,今天怕是来不及了。要不,后天晚上,奴才——伺候您?”
>玫嫔乍听此言,勃然大怒,伸手一个针线筐掷了过去,口里大骂:“滚!你以为本宫还是当年徐官女子,任由尔等欺凌?滚!”
作者有话要说:玫嫔是个有意思的人,单看她经历,就知道这种人寻常少见
☆、赶跑鬼子
那太监也不恼,恭恭敬敬行个礼告退。独留玫嫔一人坐在炕上暗暗哭泣。大宫女枝蜜站在门外,听见里头动静,进来一瞧,不敢多说,只得小心翼翼收拾了地上四处滚落的针线,重新放好,站在门口伺候。
第二天,趁着送饭时候,梅梅提了提枝茵的事。康熙默然良久,在心里将奕詝骂了千遍万遍,最后才说,“纵然她做错了事。毕竟,也曾是皇家的女人,应该给个名分。着敬事房,追封常在,号隐。在承德周围山里,找个地方埋了吧。”
梅梅叹气,陪着难过,“这孩子,也是想左了。既然承了圣宠,就该上报。纵然寻常见不到臣妾,玫嫔跟她又和不来,那不还有丽妃,还有懿贵妃的吗?两个都是心慈仁善的,跟谁说,谁不能帮她跟臣妾透个信儿?怎么就做下这么大的错事来了呢?”
康熙冷笑,“懿贵妃,心慈仁善?呵呵!别说她,就是丽妃,也不见得当得起这四个字。”
梅梅张张口,想说什么,可又觉得眼前之人,什么都一清二楚,只好叹口气,“皇上——”
正当二人均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之时,外头恭亲王、景寿托小太监传喜报:“万岁爷大喜!领侍卫内大臣肃顺、怡亲王八百里急报,英法联军大败,现已退出天津港,派特使巴夏礼求和。”
康熙大喜,喊道:“召恭亲王奕訢、淳恪亲王奕誴进来说话。”
梅梅一听,急忙站起来,对着康熙福身:“臣妾先行回避。”
康熙高兴,也不计较,“去吧,吩咐下去,今天中午吃肉,吃大肉!”
梅梅脚步一顿,迟疑,小心询问:“万岁爷心里高兴,本不该拦住。可是,您身体刚好,不如,换成鸭肉?”
康熙想了想,“好吧,做鸭血汤、绿豆蒸全鸭。朕与两位皇弟同桌共食。”
梅梅听言,笑着答应,“那小厨房可要赶紧做准备了。这么大的喜事,万岁爷与两位王爷胃口,一定很好!”
说完,行礼告退,绕过屏风,从侧门出来。正门那边,恭亲王与惇恪亲王已经迈大步进门了。梅梅扶着绿叶,一面往西走,一面琢磨,肃顺他们,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把装备精良的英法联军都打的屁滚尿流呢?
回到东暖阁,张嬷嬷已经扶着小宫人站着等候了。一见皇后来,急忙笑开了花,连声恭喜,说是京城那边,小少爷送来信,英法求和。到底是万岁爷洪福,主子娘娘洪福!
梅梅一笑,“咱们都是伺候万岁爷的。自然是万岁爷洪福。嬷嬷的大孙儿,可好啊?”
说到这里,张嬷嬷更是高兴,张口就要夸。梅梅笑着打住,“嬷嬷坐吧,等本宫吩咐完事情,咱们细细说。”
张嬷嬷急忙寻个马扎坐下,嘴里道:“不敢打扰主子娘娘,奴才等着。”
梅梅一笑,叫来绿叶,细细吩咐下去。绿叶一一记下,带着人到小厨房忙碌。红云过来,给皇后卸下钗环,换上绒花,蓝莓拿了一领蓝底金花旗袍,给皇后换上。紫椹看皇后坐稳了,这才捧上一盏热茶。
这么一套动作下来,约莫过了一杯茶时候。张嬷嬷蹲在马扎上,挪动挪动,看皇后端起茶杯,这才笑说:“主子娘娘身边这几个丫头,可是越来越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