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顺一听这话,心里明白这是问梅梅了。要说梅梅遇事冷静,他知道。至于多重性格,倒没那么严重,她不过是有时候不太爱出风头罢了。想了想,指着康熙手边一张纸,笑问:“可否借皇上御纸一用。”
康熙不知其意,命张德全递一张过去。肃顺小心接过来,竖在面前,问:“敢问皇上,此为何物?”
康熙看一眼张德全,“纸啊!”
肃顺笑着摇头,“皇上,您说的,是也不是。您所看到的,只是纸的一面而已。至于另外一面,并非不存在,只是并没有面对您。其实,仔细看看,每张纸都有六面,只不过,其中四面太薄,我们习惯了把它们当成一条线,而忽视了。这其实,也是一面。”说着,将纸张翻来,给康熙看清,接着讲道,“并非是纸故意隐藏其他面,只是人们并未留意罢了。”
“纸有六面?”康熙琢磨一番,这么说,皇后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地方?“有意思。”
肃顺见康熙不再纠结于此,心底明白,梅梅今日定然表现异常,叫这位皇帝生疑。经过这么一番比喻,想必,皇帝不会再难为梅梅了。看皇帝无事,拱手告退。
康熙回过味儿来,才知道,肃顺这个皇后老情人,居然把朕给绕进来了!哼,气呼呼甩甩手,到永寿宫蹭饭去!你绕朕,朕就去绕你的老情人儿!
永寿宫内,屋里烧着地龙,宫人们全都拢手站在门内伺候。梅梅取出一盒子碎珠子,一颗一颗串起来,竖着耳朵,听外头动静。既希望崔玉贵、张德全高高兴兴来报:“国舅平安了!”又怕小太监哭丧着脸来报丧:“找着国舅了。”
等到外头响起“皇上驾到”通报声,梅梅惊站而起,几步走到门外,匆匆行个礼,小声急问:“我弟弟呢?”
“呃,”康熙摸摸肚子,“皇后,才过去半天,荣禄他们,还没赶到呢!”看来,今天没饭吃了。
“哦,”梅梅讪笑点头,“是我太着急了。”一看日头,急忙把康熙往里让,“皇上快请吧,饭菜都做好了。”
康熙进屋一看,王嫂、李嫂两个正带人往桌上摆菜。荤素搭配,四菜一汤,门外都飘着香味儿。梅梅与康熙对面而坐,苦笑着陪不是,“今天事情多,一时给忘了。多亏王嫂、李嫂提醒。菜都是她们做的,还不太熟悉您的口味。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点头,“无妨。”张德全急忙到一旁布菜伺候。康熙摆手,“都下去吧,朕与皇后吃顿心静饭。”
众人躬身应下,出门到外头太阳底下候着。康熙看无人了,这才劝说:“你好歹也吃点儿,别想太多了。”
梅梅听了,终究不再强颜欢笑,啪嗒一声掉下泪来,捂着嘴回答:“皇上说的是,为那么个小子,弄的多少人不能安心。实在不划算。等他回来,非好好揍他一顿不可。”话没说完,自己先含泪而笑。
康熙叹气,越过桌子,拍拍皇后的手,“放心吧,费扬古会好好回来的。朕担心崇绮、荣禄没有与土匪打交道的经验,已经命石达开快马追过去了。这几年,石达开练兵的本事,朝廷上下有目共睹,他又是平民出身,最懂得山贼、土匪行事。放心吧。”
梅梅听了,急忙擦了眼泪,“我放心,我弟弟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说着,伸手给康熙夹块莲藕,嘴里劝道:“为他一个,惹得兵荒马乱,回头,一定要他请咱们吃饭才行。”
康熙笑笑,“好!”夹起莲藕,放进嘴里。
因国舅公干被劫,康熙借机正是解除永寿宫“静养令”,宫务移交皇后全权处理。有了杂事烦心,梅梅总算不时时刻刻惦记着她那“一个爹、一个妈、亲了二十多年的亲弟弟”。趁着心情不好,又有康熙纵容,大刀阔斧开始整肃后宫。姑奶奶才一年多没管,一个个就得瑟起来了?哼,反正我心情不好,诸位娘娘,别太得意咯!接招吧您呐!
再说费扬古,刘黑三兄弟三个磨了半天,愣是不见他松口点头,哥儿几个也气势起来。招呼喽啰们,“来呀,把大红喜字给爷贴上去,大红绸子给爷挂起来,大红喜贴下山送到大姑娘她舅舅家去。今天晚上,咱们家大姑娘新婚大喜,请弟兄们喝酒咯!”
小喽啰们欢天喜地大声应下,“得咧!”一个个屁颠屁颠地上蹿下跳、张罗不迭。
刘黑五一掳袖子,提溜着脖子,一把杀猪刀亮起,唰唰唰几下子,把费扬古连绳子带衣服剥了个一干二净、□、光光溜溜,扔到厨房,大喊:“小的们,烧锅热水,把这人洗涮洗涮,到晚上,好给大姑娘享用享用!”
费扬古咬牙忍气不吭声,两只眼睛滴溜滴溜乱转,净等着瞅时机,好溜出火坑。
正在众人兴高采烈忙活之时,就听山门外一阵轰鸣,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
费扬古一听,太好了,姐夫派人救我来了。
刘黑五掂着杀猪刀出门,一把提起小喽啰,怒喝:“跑啥跑?官兵跟咱是一家,还怕他们?”
费扬古眨眼,“兵匪一家?”
哪知那小喽啰伸胳膊踢腿儿,一个劲儿挣扎,“五爷,不是、不是官兵,是大姑娘带人杀上山来了!”
“啊呀我的娘唉!”这一嗓子,不仅小喽啰们满地乱窜,就连刘黑五都慌了,“大侄女咋这时候回来了?你们,慌什么,还不快把新郎给我藏起来!”说着,自己先蹿到屋后躲没影了。
费扬古光溜溜的,一件衣服也没,寒冬腊月不敢出门,只得挪到灶火旁烤着,耳朵就听外头鬼哭狼嚎,“不好了,大姑娘回来了!”什么情况?莫非,这位大姑娘果真貌美“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