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立在旁边安静地抠了五分钟的抱枕花边,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进了房间。他拿起手机倒在床上,没有想看到的新消息。他没开空调,在房间里白白闷出一身汗,好像这样做就能骗自己回到那个旧风扇吱呀作响的小阁楼。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荒唐却美妙。好多天没见面也没联系,他想宋漪想得不行,心和鸡巴都很痛。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吗。思念是自虐的小刀,他回想之前不知代价的快乐,同时喜欢的人流着眼泪拒绝他的模样也不断重播。本以为告白是写满美好的情书,让心贴近心,他目睹着宋漪在痛苦里解体煎熬,鼓起勇气献上了笨拙的喜欢,不合时宜的良药还是苦涩。那个反复被回忆的晚上,夏立几乎一夜没合眼。怀里的宋漪哭够了喊累了,拗不过体型与力气都压自己一头的男生,干脆不作抵抗,猫儿一样窝起来睡着了,贴着他肩膀的脸颊还留着眼泪干涸的凉意。夏立试图捋清一切的始末,在厕所初遇,黑旅馆跟旧教室里次次蚀骨难忘的做爱,还有不知不觉间累积的喜欢与依赖。一个出钱享受,一个拿钱办事,一场交易,见不得人,却也公平,只是谁都没能预料到「动心」这一意外的结果。宋漪做那样的事是为生活所迫,那么对自己的感觉呢?他的笑,他的眼神,对自己的纵容迎合,若是一时半刻,也许是假的,可每个睡在一起的晚上都不是虚度,他虽然没有恋爱的经历,但也明白可怕的习惯与真正的感情之间一定有界线。夏立不敢睡,也睡不着,他希望一切都是梦,又怕宋漪消失不见,迷迷瞪瞪地挨到天蒙蒙亮才熬不过困劲,闭上了眼睛。再醒来,怀里便空了。他知道宋漪是去上班了,但还是有种对方从他这里逃走的感觉,胸口里空落落一大块。他把脸埋进宋漪的枕头。普通的洗衣粉味儿,再加上一点荷尔蒙催化的甜,他嗅着,惶乱的心七上八下。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他一直赖到爷爷的电话打来,问他中午回不回来吃饭,答应了之后才慢慢坐起来,穿上衣服,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夏立站在壁柜前看了一会儿,表情认真地像在看书,都拆开了嚼进肚子,想要忘掉稀糟的现实,沉溺进虚构的泳池,却更加频繁地想起尚未愈合的伤口。故事中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女主人公,他们到底是基于人生经历创造出来的角色,还是足以影响现实的自我投影。他与宋漪做爱,然后去写角色做爱。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前提条件:男女主人公从一开始就是相爱的。而他和宋漪并不是。一切都明朗了,又好像更加迷惘了。距离表白与接吻过去一周的下午,宋漪站在图书馆外的垃圾桶旁边抽烟,今天的第三根。爆珠抽完了,最近因为要省钱没买,今早他在柜子底下找到大半包黄鹤楼,如获至宝。他咬着烟,看着眼前反光的半透明玻璃发呆。这几天加起来还没睡到十个小时,他整个人又困又累,脑中一团浆糊。昨晚是他第一次给房东家女儿补课,五年级的小姑娘够缠人,哥哥哥哥地问个不停,一晚上盯着他的脸看的时间甚至久过认真写题目。宋漪一向不擅长哄孩子,不过对这个叫莉莉的小女孩倒是多了一点难得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