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怎么听怎么是未婚妻的不对,在有情人中间横插一脚,话本中标准的不得好死恶毒女配,郝韵来可不背这口锅,太重了,她稚嫩的肩膀承受不起,再说这桩婚事本来就是硬凑成的一对,厢房的钥匙哪能开灶房的锁,这不是乱套胡闹吗?家庭会议正式召开,这件事遭到了郝唤才的强烈反对,“阿韵啊,爹啥时候害过你?刘家这小子混是混了点,人还是不错的,放眼整个蔡县,哪家的公子比得上?不就是一个青楼女子吗,就算他抬进门,也不能越过你去,你也不用管他们,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你就该吃吃该喝喝,爹希望你一辈子都衣食无忧”。郝韵来反驳:“可是我不喜欢他,而且爹你就只有娘一个人”。“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喜欢不喜欢?”尽管郝韵来已经过了及笄两年,他们还是把她当成在身边玩闹的小姑娘。郝韵来小声嘀咕:“谁说我不懂?”这一点声音叫郝知县夫妇捕捉到,相视一眼,郝夫人出言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又不是现在就要出嫁了,若是我们阿韵往后找到情投意合的人,谁还管他刘家小子是谁?”评判结果算是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且看她命中有没有注定的缘分吧。但郝韵来还是左右想不通,刘闲复哪里好,难不成是座金塑身,叫老爹爱不释手,在她的印象里,爹娘都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偏偏做出了包办婚姻,逼婚逼嫁的荒唐事,以她捕快的灵敏嗅觉,断定这其中必有隐情。她本来打定主意此生不踏入倚南楼半步,眼不见心不烦,但偏偏老天爷同她过不去,倚南楼出了命案。这可是桩大事,蔡县几近二十年没出过这么大案子了,尸首是在池塘里发现的,死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端茶丫头,名唤阿桂,打出生起就在倚南楼里干杂务,平日里没什么交好的朋友,也没什么仇人,不过不得人喜欢罢了。“这个阿桂,干活倒是挺勤快,就是手脚不干净,经常偷些耳坠钗子再转手倒卖,还叫客人抓住过好几次,后来千原姑娘就把她打发到洗衣房,偶尔忙不过来了,也让她给大堂的客人们倒倒茶”,这次给郝韵来领路的是个小龟奴,个子不大,人却精明,吊梢三角眼里冒精光,这倚南楼的人还真是个个精明,连个领路的丫头龟奴也这般伶俐。发现阿桂尸体的这片池塘在倚南楼最偏僻的一角,秋天池子一片死气沉沉,周遭也满是破败,平时没什么人来。但好巧不巧,谭曲姑娘今日上午也不知为何就来了,并且称自己的玉簪不慎掉进池中,差人来打捞,簪子没找到,却捞上来已经失踪四天的阿桂。郝韵来问:“阿桂死之前有什么异常吗?一个大活人四天不见踪影就没人去寻一寻?”“郝捕快,实不相瞒,倚南楼里每天成百上千的人来人往,哪有人会注意一个粗使丫头?再者大家都怕被她偷了物件,所以她是自己单独住一间屋子,这就更没人知道她的行踪了”,龟奴将郝韵来领进西苑,门口站着一个女子,她像是等候多时,龟奴朝她俯身:“千原姑娘,差爷们都到了”。原来她便是千原,南夫人身边有两位从小悉心教导的双生姊妹,名唤千原,千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谈吐举止连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也比不得,是倚南楼将来的接班人。郝韵来第一次听说这些事的时候觉得好笑,倚南楼说白了不过是个青楼,终归不入流,哪里见过代代传承的的勾栏瓦舍?南夫人也是有趣,当它真能流传百世不成?千原挥退龟奴,亲自领他们进西苑:“郝捕快请随我来,阿桂的尸身停在杂物间,看起来死去已有几日,又在水中泡过,有些不复原本模样,郝捕快还是……”。郝韵来没见过死人,所以现在她不但不害怕,还想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捕快为民办事,不在意这些,不过你们倚南楼怎么三天两头的出事,南夫人竟也不出面,死人可不是小事”,青楼死过人,虽然是个不打紧的人,但总归晦气,对生意的影响肯定不小,楼里的姑娘们也都人心惶惶,躲在房间不敢出来,并且今日倚南楼已经歇业,何时能开门实属未知数。郝韵来从小就觉得南夫人是世上最神秘的人,她一般都待在倚南楼里,不见外人,即使出门,也得面覆轻纱,坐八抬大轿,前后各四位丫鬟服侍,好大的排场。郝韵来见过她的次数不多,小时候有几次过年到城外华泉山的雁峰寺拜佛的时候会碰见她,她跪在蒲团上,眉头微蹙,神情严肃虔诚,不知道有什么忧愁要向佛祖诉说。郝韵来躲在一边看她,是顶好的容貌,眉似远山,眼含水波,郝韵来想这样的美人即便有什么心愿,苍天也会帮她实现的吧。若是她被南夫人发现了,南夫人也看向她,却不说话,眼神里满是复杂之情,直到现在郝韵来也不知道这位夫人为什么会这样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