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缨道:“是她自己跑出来的,和秦大哥有什么关系,青天白日就要诬陷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说完躲在秦三把身后。赵宵怒火又一下子窜起来:“爷爷早看你这寡妇不顺眼,别以为你是女人,老子就不敢动你!”秦三把伸手护住袁缨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我愿意负责任”。“赵宵,回来”,郝韵来在顾长林的搀扶下勉力站起来,“秦三把,不对,我该叫你秦三八,背后对人评头论足,什么闲事都要横插一脚,也是,她是你姘头嘛,今天的事是我自找的,和你没关系,不过,你还有闲情雅致陪相好逛林子,明天也一定有空闲去县衙把保护费交了,不然,我的伤说不定就是某一把杀鱼刀所致”,这么多话,一口气说出来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气,“长林,带我回家”,然后昏了过去。顾长林赶忙把她背在身上,不敢走太快怕牵动伤口,也不敢慢怕耽搁伤势。赵宵跑了这么多年腿,练就一身好本领,先行一步抱着小狐狸,去给郝韵来请太夫。只是顾长林越走越感觉背后好像湿湿的,头儿一定很疼,昏了过去还流这么汗,衣服都浸湿了。送草药求情郝韵来昏迷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的黄昏将近才醒来。她自小身子骨就弱,郝夫人让她练武也是为了强身健体,练了十几年,平日瞧着是挺壮实,可一旦有个磕磕碰碰,伤风咳嗽总得拖拖拉拉病个十天半月,典型的中看不中用。幸而她被爹娘保护的好好的,一直顺风顺水,这还是第一次受伤流血,是真的很疼,更要命的是她最怕疼,人总是对未知的事情很恐惧,当经历过一次以后,这种恐惧不但不消减,反而会愈演愈烈。顾长林刚端着一碗熬好的汤药走进来就发现床上的人颤了颤睫毛,眼睛缓缓睁开:“长林?”而后长林大喜,奔走相告,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小姐终于醒了!郝知县夫妇闻讯赶来她的厢房,三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昨日郝韵来久久不见好,府里管家略微思索给郝知县快马加鞭去了信,郝知县读信凝眉,带着夫人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夫妇俩一回府就看着女儿缠绵病榻,面容苍白,更有赵宵愤懑不平地将事情的经过一字不落说了一遍,听得郝知县怒火中烧。“爹的阿韵乖乖,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郝知县慈爱地摸摸她的脸庞,又给她掖好被角。郝夫人拿帕子擦泪:“造的什么孽啊,前两天才被人欺负,现在又被人……这个杀千刀的!阿韵想吃什么,娘现在就去做”。秦三把好像还真是个杀千刀,让她接连栽在同一个人手里,或许赵宵说得对,这是命中注定的孽缘。郝韵来有气无力地道了一声疼,眯着眼思索:“我想吃白斩鸡,水煮鱼,烤鸭,还想喝西湖牛肉羹!”郝夫人连声应好,说着就要起身把厨房里的鸡鸭鱼肉都煮了,转念一想,“不对不对,要吃些清淡的,这些等你好了,娘再天天给你做,现在先煮粥,你好好躺着别动,跟你爹说说话就不疼了”。父女俩说了好些话,郝知县说,云浮山庄的枫叶开得正好,温泉很舒服,还遇到一个骗人的算命道士,给他批了印堂发黑,不久将有血光之灾的面相,什么鬼话,两个人都笑了,郝知县比谁都会趋利避害,退一万步,就算真有,也能叫他低头躲过去,砸别人身上。郝韵来说,她带回来一只软软的小狐狸,不是每个穿裙子的女孩子都有好运气,田老爷的碗还是没有找到。郝知县摸摸她的头:“不管他了,大不了这五百两我退给他就是了”。郝韵来不依:“这怎么行?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没本事,白叫天下第一神捕的名号了”。这时,郝夫人已经熬好了粥,香气四溢,她只顾着喝粥,这个话题暂且被搁下。郝韵来在床上修养了七八日才勉强出门见人,本来只是胳膊受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也不至于下不了床,偏偏她就像是纸糊的,那日醒了以后就断断续续高烧,一站起来晃晃悠悠立马就能倒下。现在伤口已经结痂,平日里小心注意即可,但是箭头刺入太深,怕是要留疤了。她只短暂地难过了一下,反正这个伤疤也不会有人看到。秋意更浓,天高辽阔,是郝捕快接着调查田老爷一案的好日子,她想证明自己的实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太闲了,闲的要长毛,继续任由她待在屋子里,就得找人把她从结了五百层的蜘蛛网里捞出来了。平时她除了偶尔去收保护费,就是在县衙里嗑瓜子打发时间,呆呆坐在大堂里,望着门外,像得了老年痴呆,好不容易碰上有大户人家出了案子,内心暗喜终于能活动活动筋骨,面上还得对报案人报以同情。至于为什么无聊到这种地步也不肯好好当差,帮助穷苦大众,按她的话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