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兄,你可让大家好等。”一人出声笑道,“待会儿可得罚酒三杯。”太兄?云归向向寻看去,见他正与他人言笑晏晏,端的是翩翩世家公子模样。亏得他能想得出来。直接取了“太子”的“太”字。只是亦不想想,太氏人在京都哪有大户人家?正想着,便又听得向寻言道,“太某头回上京都,人生地不熟,实在是走岔了路,这才耽搁了。还请诸位原谅则个。”暗自心惊“太某头回上京都,人生地不熟,实在是走岔了路,这才耽搁了。还请诸位原谅则个。”云归听了向寻这话免不了一愣。他竟是傻了。竟以为向寻会有疏漏。似他这般机关算尽之人,哪怕再是不起眼之事,他亦会考虑周全。既然京城未有太氏大户,他就说自己是外地来京的,这些官家子弟又怎会细细查探或是追问?只是这些中间层次的官家子弟,未有见过大靖太子也就罢了。上次老威远候去世,太子亲自前去侯府吊唁,柳北和施渊不也在吗?难道刚好未有撞见?想了想到底无解,也就暂且搁下了。还是专心应付眼前事罢。众人相携入船,又一一落了座,船方驶开。船内早有乐姬舞者等候,身姿曼妙,眉目姣好。有人见了便是两眼放光,高声道,“柳北,你小子可真会享受!”柳北听了便是嘻嘻笑,“哪是我会享受,这都是我给施渊找来的。”施渊听了连忙摆手,“我可受不来这些。”站在他旁处的向寻施施然道,“在施兄眼里,怕是最美之人都在书里,施兄以为我所说可对?”整整二十年的相伴,让云归一眼便瞧出来向寻此行的目的。他知他向来眼光毒辣,却也没料到,他竟这时就瞧上了施渊。这一点确是常人所不能比的。如今的施渊还只是言行拘谨的少年,谁能料得往后他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笑面虎宰相?他虽此时厌恶向寻,可亦知前世种种恶果,根源在于自己的愚蠢,向寻确是害他者,可一笔笔账,他迟早会自己讨回来。而于天下,向寻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帝王。因而他并无意去阻止向寻的大业,只要并非在他身上、他家人、他友人处动心思,他可以做到丝毫不加阻拦。前世施渊便受向寻倚重,今生怕亦是一样。向寻可算是一个明君明主,他又何苦枉做小人,让施渊远着向寻?毕竟施渊不同楼桓之,文臣不握兵权,只要把握好度,向寻自然容得下他,而不会像前世容不得楼桓之那般,对施渊赶尽杀绝。前世时,他并不知晓那些皇家秘事,亦不知向寻是如何顺利登基的,但想来今生亦会如此,因着大势所趋。想至此处,心里一紧,手上的杯盏便陡然落了地。大势所趋……与前世一样……那岂非,云家的没落,母亲的早逝,都无可更改?那他重活一世又有何意义?“你怎么了?”柳北见云归摔了杯子,还一副愣愣的、回不过神来的模样,便在云归眼前挥了挥手,问道。云归这才缓过神来,看了看柳北,勉强一笑,“……无事。”随意环顾四周,便见众人大多都暗里打量自己,其中一道目光让他颇不自在,正正对面,打在身上犹如实质。不由得回视过去,便见得向寻眼中的审视意味。心里当下更不舒坦起来,盯了一眼向寻,才若无其事地转开了眼。玩起射覆云归渐渐冷静下来,便觉得事情该未有他所想的那般糟糕。前世此时的他,考取探花。而如今的探花……想着又往旁处张望,那探花不知可有来此处,柳北还在身前,便问道,“你可有请来探花郎?”柳北闻言有些诧异,“你怎么关心起这么一个人来了?”说完又打趣笑笑,“莫不是担心人比你长得俊俏?”天下并非俊俏人都是探花郎,可探花郎必定每个都是俊俏模样。“去去。我又不是女子,作甚与人比容貌。”云归回道。柳北看了看前头,言道,“就在那倚窗坐着呢,性子有些怪,可算狂狷。”云归不着痕迹地看了几眼那人,只觉眉眼并不熟悉,听了柳北这般说道又觉好笑,“你自己的性子还不是如此?怎好意思说起别人来?”柳北撇了撇嘴,“我可好相处多了,至少不拿冷脸对人。你在这稍坐,我去主持一把大局。”话落了便行至船中央,示意乐姬舞者都停下来,“诸位,今日难得欢聚一堂,干坐着也没意思,不如来行个酒令,玩个射覆。”“射覆比行酒令有意思多了,玩射覆罢。”有人起哄道。一列子秀气女婢轻步上酒,行走抬手间有暗香浮动,不过片刻,众人桌前便俱是一杯八分满的酒。又有一人将射覆所用器皿呈予柳北,随后才一并轻步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