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俩靠边避让,却跑来一个自称王麟的家丁,问元馥是否是来参加书会,又好心指点与会的读书人都在哪家客栈落脚云云,只说有任何不称心之事都可找他王家,他王家大爷最喜读书人。
元馥心怀感恩,道了谢,忍不住看向已经走远的肩舆。肩舆上的人恰好也往他这边看,视线撞上的那一刻,王家大爷笑眯眯同他抱拳致意。
那时,其貌不扬的王家大爷落在元馥眼里,是周身都散发着柔和光辉的大善人。
复仇
“我与元兄一见如故,实在钦佩元兄高才,元兄若不弃,可愿与小弟结为异姓兄弟?”
书会上有个王姓的秀才,自称是大善人王敬时的族堂侄,非要拉着元馥结拜,元馥原是不想的,实在耐不住他软磨硬泡,只得同意。
王秀才高调得很,摆了五桌宴席,还请来了王家掌舵人王敬时。
王敬时表现得亲和又有礼,举杯敬元馥,对他在书会上的诗作与文章赞不绝口。元馥身份低微,只得起身回敬,低着头不敢冒犯大善人。
“元兄不知,王大爷的义父乃是燕都的首辅温阁老,阁老门生故吏遍布,元兄他日科举入仕若得大爷保举,定能入阁老法眼,官运亨通自是不在话下。”
“王某人乐意之至!”
元馥这才悄悄看了眼王敬时。
那一场宴席,众人拥着他连番敬酒,他好不容易借口更衣溜出来,找了个侍女帮忙带话给客栈里的妻子,让妻子不必等他,侍女才应下,他又被出来寻他的王秀才拉回席上。
实在是喝高了。
元馥云里雾里,不知今夕何夕,待醒来已是第二日。
他衣衫不整地睡在厢房,房梁下挂着一具女尸,同样衣衫凌乱。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门就被人撞开了,跑进来一堆男男女女,哭着喊“女儿”“妹妹”。
这谁家女儿?又是谁家妹?
元馥一脑门官司没理清,就让人冠上奸杀罪给扭送到了县衙。
知县开堂审理,不验尸,不问动机细节,不清不楚直接定罪,关到县牢又是各种刑罚,元馥明白了,这是要屈打成招,逼他背下莫须有的罪名。
王大善人来探监,给他送了衣服与吃食,他感动不已,求大善人帮他平反伸冤。王大善人瞅着他不说话,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个笑话。
一直躲在后边的王秀才怯懦地走到他身边,说出口的话字字如刀。
“元馥,我、我欠了好些赌债,我没有办法。我再不还,他们就要剁了我手指头。我是读书人,没了手指头我还怎么做文章,考科举?”
“叔叔、叔叔能帮我还债,我、我就答应了。元、元馥,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无权无势却有个漂亮的小娘子!”
什么意思?!
这时,王敬时终于摘下他伪善的面具,露出青面獠牙,他冷笑着告诉元馥:“你放心,你的颖娘本大爷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元馥恨得双目充血,可是他浑身是伤,只能攥紧了拳头,趴在地上任仇人耀武扬威。
看守县牢的狱头看他可怜,偷偷给他送伤药,劝他招供,得罪了王家,迟早是要死的,省得受这些皮肉苦。
元馥摇头,同狱头要了笔墨,写了封放妻书让狱头帮忙带给还在客栈里等他的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