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不解,也不求甚解,四顾关注事态进展。妇人瞪着地上匪人,恨道:&ldo;姑娘,要咋发落这些个歹人?&rdo;&ldo;此地是阙兆和越国的交界,两国官衙都在至少百里之外,倘若大嫂没有意愿跑上一趟,就任他们留在这里罢。&rdo;妇人家的男人过自家老婆手脚的那匪人踢过几脚,说:&ldo;咱们走,说不定一待天黑来了豺狼虎豹,就拿他们当点心给入了肚!&rdo;扶襄没有说话。此中只有她晓得,除非天降雨露,否则地上人将永沉入无际梦里,不再醒来。残舞的第三步,能致死,亦能轻易解除,不过陷入昏睡半个时辰内的当头一瓢水而已。一行人开始打点行装,她整理了自己的包裹,牵来坐骑。&ldo;我叫霍阳。&rdo;美人袅娜到她前方,道。霍阳?叶国霍阳么?她微讶。霍阳美眸亮若灯炮,不放过眼前人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问:&ldo;你听说过我?&rdo;她莞尔:&ldo;貌欺西子,舞羞飞燕,叶国霍阳,天下至艳。有谁没有说过姑娘你呢?&rdo;&ldo;你是如此听说我的?&rdo;&ldo;不然呢?&rdo;她倒纳罕了,难道旁人还有其他途径听闻这位天下第一美人的盛名?不然呢?霍阳丽容僵凝,对方的理所当然,使得心海内涌起名为难堪的波澜。扶襄踩蹬上马。虽然对与这位大美人的偶遇心存讶异,但荒郊野外,暮色将至,地点与时间实在都不适宜结识新友。突听美人低唤:&ldo;扶襄。&rdo;&ldo;嗯?&rdo;她怔住。霍美人露齿浅笑:&ldo;我知道你的名字。&rdo;&ldo;所以呢?&rdo;&ldo;正是为了认识你,我才会出现在这里。&rdo;扶襄颔首:&ldo;有何指教?&rdo;&ldo;我说两位姑娘喂!&rdo;妇人高嗓招呼了过来。&ldo;眼看天就黑了,可不能再耽搁工夫了!&rdo;霍阳也上了马:&ldo;前路漫漫,霍阳与扶姑娘结个伴如何?&rdo;扶襄但笑不语。路不是自己的,她无权干涉。两日后,这队商旅到达阙兆境内,扶襄与诸人道别,霍阳竟随了过来。纵然她纵马扬鞭,她也能齐头并进。她有意露宿荒野,她亦不介意以糙为席篝火烹食。想来,霍美人没有知难而退的打算。&ldo;好罢,霍姑娘为何而来,扶襄洗耳恭听。&rdo;阙国信安郡,扶襄投宿客栈,洗漱过后到楼下用膳,临窗桌上两荤两素一汤两饭热香诱人,桌前美人头戴帷帽,手托雪颌,怡然以待。于是,她施篱然在另一畔落座,执著将睽违了许久的一餐饱食喂入肚腹,又饮下一盅消食的热茶,开口问。霍阳一双黑色琉璃般的美瞳内迅即盈现了浓浓怅惘,幽幽叹息道:&ldo;我只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喜欢你。&rdo;十六、美人霍阳意踟蹰(下)&ldo;你到底为什么非她不可!&rdo;左丘无倚虎目眦瞪欲出,握拳嘶吼。这是他长至今日,第一次向兄长起怒。一直以来,年长四岁的左丘无俦在他心中都如巍峨高山般的存在,他仰望,追随,崇拜,且舍命相护。在而左丘无俦也从未让他失望过,慎思远虑,睿定冷静,处变不惊,谋定后动,带领他,带领左丘家,带领云国,度过荣盛表象下一次又一次的危厄。然而,眼前的兄长,不是那个人。眼前的兄长,为了一个女子,置左丘家不顾,置云国不顾,撇开大军孤身犯险,深入异国腹地……这般的鬼迷心窍,这般的儿女情长,不是左丘无俦!&ldo;你甚至中了她的暗算,如果她再狠一点,我此时见得怕是左丘家主的尸体!&rdo;灯光下,面对失控的二少,左丘无俦面若平湖,又眸内宛若浓墨晕染,是不见底的黑暗。&ldo;如果小弟没有找来,你是打算为了她找上莫河城么?走到异国的都城,任左丘家主有三头六臂,届时还不是任人宰割!&rdo;左丘无俦忽低笑。左丘无倚不得其法,俊脸胀红,大喊:&ldo;大哥!&rdo;&ldo;想不到有一日我也领略了二少的怒气。&rdo;&ldo;我……&rdo;左丘无倚有些气弱,仍逞强硬声道:&ldo;除非大哥打死我,否则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大哥为了一个女子冒恁大的危险!&rdo;&ldo;为了一个女子……&rdo;他无法告诉这个维护自己甚深的兄弟是为了哪一个女子,那事若是成真,将是左丘家门楣上污迹。何况,他又何尝确定了到底是为哪一个。那两个女子,都对舍他而去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