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鬼逃得快,时谨礼追得更快,眼见那鬼忍痛贴着火柱往一旁滚,时谨礼横剑直刺,剑身贴着那鬼的头皮擦过去,穿过火柱,被滚烫的火焰烧得通红。
“真能躲啊——”时谨礼嗤笑,下一秒剑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劈,仿佛劈柴的斧头,要将那鬼劈成两半。
这紫衣鬼亲自来之前先派了别的鬼来,就是为了让它引动阵法,自己才好进来。可谁知那鬼不中用,竟只让一角的符咒燃起来,没能撼动阵法整体分毫。
它本来就不是好战能战的鬼,法力不算很高,面对时谨礼这剑剑要命的攻势,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眼见着自己就要被劈成两半,它咬着牙往一边滚,躲开那一剑。
所幸天无绝鬼之路,就在它滚开的那一刻,它猛然看见了正躲在沙发后不停朝外张望的周先生。
紫衣鬼冷笑一声,顶着被火柱灼烧的痛苦和煎熬,振臂甩出一截泛着紫黑光芒的锁链,直逼周先生面门。
这阵法困住了紫衣鬼,当然也困住了时谨礼,紫衣鬼逃不出去,时谨礼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出入,他想出去救周先生,要么从唯一的缺口离开,要么解除阵法。
但从唯一的缺口离开并不现实,缺口靠窗,周先生靠门,等时谨礼出去了,周先生大概也得跟他说“大师来世再见”了。
眼见沙发后的周先生像只被车灯照见的青蛙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时谨礼面露狠色,心想曲线救国吧,先把这鬼杀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眼睁睁看着那条锁链裹着呼呼的破风之声就往周先生脸上招呼,不管不顾地提剑就往那鬼身上砍。
那鬼也没想到还有这种放着大活人不救愣就是要死人再死一次的大师,自个儿也被吓得没了方寸,不知所措地挣扎起来。
它甩出去的锁链被时谨礼一剑斩断,但仍在惯性的作用下崩了周先生的脑门,周先生一声惨叫也没发出来,安静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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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灵魄(六)
“大师?大师?”刚到下去没了声儿的周先生突然又开口说话,时谨礼一愣,回头去看,只见他站在沙发前面,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而他身后的沙发底下,还躺着一个周先生,“我,我这是怎么了?”
紫衣鬼的反应还算挺快,它趁着时谨礼看向周先生的空当,断尾求生,自己斩了几条被时谨礼踩在脚下的锁链,化作一阵阴风就往外逃。
时谨礼扬手收了阵法,回身把刚飘过来的周先生推回他的身体里,周先生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觉得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顿时整个人头晕目眩,身体仿佛被灌了铅般不停地下坠。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身体不停地旋转漂浮,仿佛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一阵天旋地转的呕吐感中悠悠转醒,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发现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诶?大师,我回——”他下意识地向时谨礼汇报自己的情况,谁知抬头时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唯有被推开的窗户四处漏着风,旁边的窗帘被夜风吹得轻轻飘动。
时谨礼追着那鬼在医院上蹿下跳,紫衣鬼起先觉得他法力再高也就是个普通人,平常叫叫魂捉捉鬼还行,总不能飞檐走壁吧?于是它就专门往屋顶房梁上跑,鬼都没想到时谨礼竟然真的能上梁,跟在它后面穷追不舍。
“我说,后,后面那个小子!”鬼虽然没有身体,但鬼也会累,它像只耗子似的被时谨礼这只猫撵着满医院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你能不能别,别追了!”
那鬼累得快死,没听见身后的声音,以为那小子也像自己一样没力气了,刚想停下来休息会儿,就被一柄从肩后刺来的剑吓得再次拔腿狂奔。
时谨礼甩掉剑上沾着的几点血迹,循着那鬼尿遁的方向而去。
地面上,一片安静的医院停车场内,李檀打开天窗仰面发呆,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忙摇醒已经快睡着的李太太,指着头顶上问:“妈,那个是不是我哥?”
李太太恍惚之间听见“我哥”两个字,猛地回过神来,担忧地望向头顶,却只看见一道残影恍惚而过。
“小子,小子,别追了!”紫衣鬼已经跑不动,完全靠着自己坚定不移的逃命意志在慢吞吞往前,“你,你,你不就是想要那,那个女人的魂吗?我,我给你,给你!”
时谨礼压根不信它,见它停下脚步,提剑就上,那鬼看准时机,一甩长袖,竟然真的把周太太的魂抛了出来。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尚且没想起来自己已经是魂不会摔死的周太太在高空中吓得直哭,。时谨礼猝然收剑,被扔出来的周太太立马像只八爪鱼似的扑上来,扒在他身上死活不放手。
“你,你别动!会掉下去的!”周太太一动不敢动,连说话声音都小,“诶,对了?你是谁啊?”
时谨礼脸都黑了,他一把把八爪鱼转世的周太太从自个儿身上扯下来,左手结印,一把拍在她肩上。周太太的肩上浮现出一道金光法印,她诶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如一道飘渺的流星般直坠而下,落入了开着窗的病房。
等她再回头时,那个救她的青年已经没了踪影。
时谨礼到底去了哪儿,周太太不知道,紫衣鬼就有话说了,它一脸绝望地看着远远朝自己追来的青年,瘫在地上朝天怒吼:“你到底给不给鬼活路了?!”